杜鹃被长岭这一提醒,回过神来,忙推出子规去,口中应声道:“可是呢,外头日光明媚,姐姐快去,别叫大爷等着急了。”
子规无法可想,只得慢吞吞上前,走至儒荣面前,小声说了句:“大爷请吧。”
儒荣简直好笑,心想这是上法场还是逛园子?这丫头心里是有多不甘愿?可他实在又不愿放过这个能和她相处的好机会,说是不想强人所难,可真在爱中,谁不是自私,只为自己的心打算?
“杜鹃你小心搀扶姑娘,长岭,与我前头带路吧。”
四人这就步出小院,但见外面弯弯转转,尽是雕花铺锦的抄手回廊,处处见都有人垂手预备着伺候,见了儒荣,口中只叫尚书大人不止,儒荣并不理会,只管自己向前走着,似没听见一般。
走不多时,子规抬眼见,面前一座假山挡住,倒是造得鬼斧神工,看似危崖突兀,无路可去的样子,却原来别有洞天,叫人要从下面神仙洞内穿行,方是出路。
四人小心穿山而过,原来前头几步,就看见一所花厅了。
杜鹃忍不住开口称道:“这东西如何做来?亏他怎么能想得出?看这遮天庇日的劲儿,我还以为真就没地方可走,是到了路尽头了呢!正要问长岭,可是带错了路?想不到,竟从下头出来了,奇怪,真是奇怪!”
长岭笑而答道:“可不是说?我也是以前来过,因此记下了。”
子规也说:“难为长岭你,这如何记得?我刚仿佛听大爷提起。上回来也是长远以前的事了,想不到长岭你的记性这么好,这路古怪稀奇的,你倒能过目不忘。”
儒荣笑着帮长岭答道:“别的也罢了。长岭就是记性最好,凭你什么事,叫他看过一遍。保管一世也忘不掉,因此有了他在,我应当省了多少事去。”
子规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岭一眼,说道:“果然是大爷的好帮手,也不枉大爷多年的栽培了。”
长岭听这话,似乎不是好意,便抬头欲看子规。不料子规说完话,早就转过头去与杜鹃低语,因此并没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众人又继续向前走去,进了花厅,前面是一带雕阑。两边明净木窗,门上正挂着一个洋红色夹棉撒花盘金线的帘子。
杜鹃犹豫一下,看了看长岭,见其眼色示意,便放开子规的手,走上台阶去,又伸手把那夹帘吊起,系在门二边,各有一个的点翠金蝴蝶须子上。
儒荣见杜鹃上去。自己便上前来,也不管子规愿不愿意,只将她的手握进掌心,口中小心呵护道:“这里台阶滑,我扶你上去就是。”
子规有心要挣开对方的手,亦回话:“大爷不用这么小心。我是丫鬟出身,往常在园子里,哪一日不跑上个十趟八趟的?若都这么娇贵起来,可怎么行呢?”
儒荣不理,见子规有意向回缩手,更牢牢紧握她的小手,人也凑近她耳边,悄悄低语了一句:“傻丫头?你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娇贵了?以前我不在,通不能算数,现在你在我身边,是我的人了,有我一日,我便护着你一日,再不叫你受一点累,受一丝苦。我刚才说了,这台阶滑得很,你若摔了,可怎么处?莫不还叫我,如当日那样,抱你回房么?”
子规听得面飞赤霞,杏腮搓酥,耳边更是被对方的呵气弄得又热又痒,亦再无力气抽出自己的手来,虽则心中恼怒不已,惜在口不能言,吐不得一字,只怕一张口,心就直接跳出腔子去,跳到沾那惹祸青苔的石头台阶上去了。
长岭见儒荣贴近子规耳边说起秘语,又见子规顿时脸红起来,心里也好笑起来,想着大爷也玩出这一手来了,原本自己以为,安大爷是不会戏花弄凤的,多少次花间抽身而出,游走而不留情的大爷,也有这么上心而主动的时候。看来,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再严酷的心,也有融化的可能。
子规勉强被儒荣领上台阶来,十指相绊,交织成结。只是刚刚进了厅内,她立刻便又甩开对方的手,低头向杜鹃身边靠去。
儒荣装作没看见长岭在旁偷偷地笑,咳嗽一声,佯装在看四壁墙上挂着的名家书画。
这花厅布置得也可算是富丽堂皇之极,地下铺着鸭绿绒毯,上头是用香楠木板做成船室,刻满了细巧花草。悬着一个匾额,自是名人墨迹,四围珠缨灵盖,灯彩无数。
再向中间看去,只见平门上刻着些草书,倒是没用床,作了张大炕,上面满铺都是锦绣罗缎,五彩斑烂的铺垫。炕几上供一个青铜宝鼎,里面也不知熏了什么,子规但觉浓香芬馥,氤氲满室。
两边墙上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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