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天见这樵夫走下山去,略一沉吟,知道樵夫所说的话,定有原,于是按着樵夫所指示的路径往前紧走。
在这种暮色苍茫中,所幸这师徒三人全是一身本领,走这种山道还不介意。越过两处山坳,果然眼前头是一道极长的山涧。这时路径极难辨识,师徒三人先找了一处平坦的峰头,稍立了片时,等待月光上来,好辨路径。
这时虽只戌末亥初,因为出里头没有什么居民,既没月光,又没有灯光,更显得黑沉沉的难辨路径。这师徒等斜月升过东面峰头,清光照着,依稀可辨路径,这师徒三人顺着这道山涧往前趟下来。
走过多半段路,才见那远远的一带丛岗起伊,山势陡险,步步危机。走在这种道上真得仗着步眼灵活,登高跃远,全神贯注在脚下。孙浩天自身丝毫不觉怎样,只苦了甘忠、甘孝这弟兄两个,哪跟的上堡主?
其实,孙浩天还是惦着两人轻功提纵术不怎样好,自己没敢过展手脚,就这样,把两人已累得混身热汗,气喘吁吁。孙浩天走一程,必然略缓缓气等一会。这样走了半个多时辰,算计着已离那石佛洞不远,只是在夜色朦胧不能察看远处,走了那么远并没看见人家。不料入山越深,竟不时发现山居的人家,可全是坚固的石屋,但至多的不过三两间屋子,看情形不是种山田的,就是打猎的猎户。
孙浩天于是在一处隐僻的山坳里站住,悄嘱两人把身形隐避着:“不要过形露相,我这老眼倘然不花,前面隐约可辨的那两三星灯火,必是石佛洞附近那班猎户所居。过了那几点灯光,高出这段山道两三丈,黑压压,雾沉沉的那片,必是铁佛寺了。那怪样人曾说是在这里与我们相见,他的话虽不定把准,但是敌暗我明,不要着了他的道儿,全要隐匿着身形,没有我的话不得轻举妄动,要看我的进退为进退,我的话可不要视为无足轻重。就以酒楼所遇而论,我已看出对方的意思,是想在我们入十二连环坞之先,先给我们个样儿看。所以这次只要敢露面的,虽然不肯亮‘万’儿,准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倒不得不以全力应付了。”
甘忠、甘孝弟兄两个,虽则觉得师傅把敌人看得太高,因为那怪人和酒楼上假相士,全是各有不同平庸的身手,赶紧答应着绝不给师傅惹事。
孙浩天略一指点,先扑那边猎户所居,这一小段路应该从那里走,到那里隐身,两人点了点头答应。孙浩天突然气纳丹田,抱元守一,全神贯注到前后左右,身形展动,起落迅捷,疾如鹰隼,眨眼间已到了猎户所居。
甘忠、甘孝紧紧按着师傅指示的进身道路,往前紧跟过来。见师傅已飞登最前一段石墙,回身向两人一指点,令两人从左右上去,巡风把守,两人会意。
孙浩天辨了辨这石墙内的情形,确像猎人所居,屋仅三间,东面两间通连。北面一间,没有门窗,像是马棚,里面黑暗暗的没有灯光,任什么看不见。南面却是兽棚,虽是一样的黑暗,可是从外面坚固的木棚门上看出,定是圈兽的地方无疑。
孙浩天略一瞻顾,飘身而下,轻如落叶,坠地无声。见这迎面两间石屋,建设得古朴坚固,只靠南首窗下透出微弱灯光。这石屋的北半边,一片黑暗,屋中时发鼾声。
有灯光的这边,尚有人没睡,似在说着话,语声颇低,若断若续。
孙浩天看了看院中形势,知道兽圈和马棚全不会有人,猎人一定全在这正房里面。蹑足轻步来到了石屋北间窗上,把小指含在口中,润湿后,用指甲把窗点破一小孔,眇一目往里看时,只见屋中果然是住着猎人的形势,石屋非常宽敞,可是并没有什么陈设,只有一只白碴的木桌,几只木凳虽制作十分粗劣,可是全特别的坚固耐用。
围那四周的墙根,尽是睡觉用的板铺,上面有躺一人的,也有两三人联床的全睡得正浓。只有靠北窗下这座板铺上,对面盘膝坐着两人,当中还放着一张小小的炕桌,上面放着一盏瓦灯台,灯旁搁着一大盘冷肉、两个酒瓶子、两份杯箸。两人似乎饮了好久,盘子里的冷肉已剩了少半碟,酒瓶子可也全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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