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吴将军收到你的信后,便不敢耽搁,让我快马加鞭赶过来。只是没有朝廷手御,只带过来了五千人。”
张云杰给他添上茶水:“差不多够了。”
崔昊看他眉头紧锁,便问道:“事情真的很严重?”
“很严重。半月前第一次出现大批脚印,粗略估计得有两千多人,后来又出现了两次,人数估计更多。”
“可有查清来路?”
他摇摇头:“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多脚印,藏肯定是藏不住的,可找了几天,就是死活找不到。”
“会不会藏在附近山洞或者哪里?”
他抬头看着崔昊,长叹一声:“息县周边的荒山野林太多了,要是一一寻找,恐怕得半个多月。而且,”顿了顿他又道:“我们人手不够,不能贸然去搜。”
“那朝廷呢,朝廷可知道?”崔昊起身,也有些着急。
他举起茶杯一口饮下:“朝廷还没有回信。”
两人半晌无语。
最后还是张云杰打破沉默:“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许是我多想了呢。”
“但愿如此。”
然而这毕竟是两人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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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县往西60里,有一荒山。
据说当年的魏将军曾路过这里,后来就有了名字,叫南山。
早些年这里还零零散散住了几十户百姓,大小也能凑个村子。
只是这两年风水不好,总是碰着连绵大雨。
郑家村的人只好举家搬迁,不知去往何处。
呼和邪和几万大军,就藏在这里。
蒙阴住在一户农家,房子稍显破败。
院子里还放着两个小孩玩得木马,只是风刮日晒,看着不成样子。
“呼和邪,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问道。
呼和邪正在院里打拳,他的招式粗苯,打起来总是没有大周人的好看。就这套三脚猫的拳法,还是他偷学周松的。
“回禀左贤王,咱们明天晚上就能出发。”
蒙阴脸上终于有所笑容:“我以为你还要继续拖下去。”
虽然在战场上他一向信任呼和邪,可几万人整日蹲在深山老林,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呼和邪又不许生火,好在他们吃惯生食,河里的鱼虾,山上的野鸡野兔也能尚且饱腹。
“贤王大人,从此地到息县,走路需要四五天。山路崎岖,拉着马,最快也要两天。”呼和邪擦擦身上的汗:“我们明个天一黑就出发,估计到了息县就是后天夜里。”
蒙阴自去年一举砍下魏南人头后,便被封为溱河家主,可汗斯图瓦烈为了拉拢他,还给了个左贤王的称号。
他朝呼和邪点点头:“吩咐下去,所有人好好修整,后天必须到达息县!”
景龙三十年,4月27。
息县。
谁也没有想到,危机居然真的如期而至。
王太守率先得到消息,到底是自己女婿,他好歹还是给了张云杰几分面子。
多派了几十个探子埋伏在息县周边。
夜里他正在泡脚,管家就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
他吓了一跳,拿起手里的擦脚布就扔到管家脸上:“大半夜喊什么,吓人八叉的。”
“大人,”管家跺跺脚,“探子来了!”
王太守闻言立刻站起:“在哪里?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光着脚快速穿上鞋,就随着管家出门来到外间。
地上,跪了五个探子。
“大人,我们看到了,匈奴大军浩浩荡荡!把林子都给踏平了!”
王太守显些晕倒。
“看清楚了?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大人,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至少有五万人!”
“大人,我们息县完了!”
说罢,几个探子抱作一团,吓得哭了出来。
王太守啪啪打了自己两巴掌,好不容易清醒,就揪着管家的衣领:“快!快去通知夫人还有少爷,让他们收拾贵重物品,马上出城!”
管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要跑。
王太守慌着喊住他:“还有四月!你派人去通知张云杰,让他带上四月和孩子,跟我一块走!”
说罢,面上不知何时竟流了一脸泪。
他复又对地上的探子道:“傻跪着干什么,快逃啊!”
“大人,百姓怎么办?”
“匈奴要的是息县,他们不会对百姓做什么的。”王太守安慰着他们,也安慰自己。
到了后半夜,陆陆续续的父母官都知晓了此事。
他们不敢声张,趁着夜色带上财宝家眷,无声无息地从息县消失。
王太守站在城门等了许久,才见到女儿四月拉着两个毛孩子哭哭啼啼的走过来,身后只跟着个提包袱的老妇。
“张云杰呢!他死到哪里去了!”
四月哭红了眼睛:“他说他不走,要留下来陪百姓。”
“糊涂!他留下来是送死!”王太守急的不行,抬脚就想亲自去找他。
“爹,不能再等了,再等咱们一家人谁都跑不了。”长子抱着刚满月的小孙子,站在一旁催促。
他扭头去看,只见一马车的老弱妇幼,皆是面色戚戚。
王太守长叹一声,夹起四月的两个孩子就放进了马车。
一家人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