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上首,年纪尚不足十四岁,但莫瑾言从头到脚却流露出毋容置疑的主母气度。
看得出翠翘和舒眉的紧张,瑾言话音一转,刻意让放缓了语气,柔声道:“我都说了,不会让你们跟着我清修吃苦,所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听见莫瑾言这样说,翠翘和舒眉俱是一抬眼,眼底充满了疑问,都想知道到底她们面临的两个选择是什么。
没有耽误,瑾言又继续道:“若你们愿意留在侯府,我会让向姑姑给您们升了二等丫头,然后各自回到原来的司职处。另外,既然你们伺候了我一场,也算缘分,我可以格外开恩,让你们自赎其身。只是赎身的银两,每人十两吧,是个意思。等你们放出去,我会一人给你们准备一百两的银封,或是回乡嫁人,或是留在京城另谋高就都是可以的。”
听完莫瑾言的话,翠翘和舒眉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又齐齐跪在了地上。
翠翘没有犹豫,拜过莫瑾言就仰起头,直接道:“奴婢愿意自赎其身,还请夫人成全。”
瑾言点头,觉得翠翘虽然心眼儿多,却是个有主意的,然后看向了舒眉:“你呢,是去还是留呢?”
“奴婢......”
舒眉有些怯怯的,似乎拿不定主意,但半晌后还是一咬牙:“奴婢家里早没了爹娘,就只有叔叔婶婶在家乡。当年就是他们卖了奴婢,就算奴婢拿了钱回去,说不定还是要被卖的。”
不需要舒眉再多说什么,瑾言会意:“那你留在府里吧,我知道你喜欢做糕点,我给向姑姑说一声,你以后别在厨房打杂了,专心地做你愿意做的事儿就行。”
“多谢夫人大恩,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舒眉有些夸张地伏地磕头,“砰砰砰”三声响极为洪亮,玉簪赶忙过去扶了起来,怕她受伤。
看着翠翘和舒眉,瑾言倒觉得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没有错,只是和她们主仆的缘分不够罢了。
想了想,瑾言有些唏嘘:“主仆一场,虽然我后天就要搬到清一斋,但若是你们在外和在府里遇到任何不如意的事情,都可以让向姑姑给我带信。能帮衬的,我也会尽量相助。”
“夫人,您也是。”
翠翘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莫瑾言,眼底有些钦佩和感激的神色:“奴婢离开侯府,会呆在京城。要是您有什么需要,给柳家巷的刘二娘带个信,奴婢在外面方便走动,帮忙打听些事情,或是捎带些东西都是可以的。也算是报夫人的恩德了!”
“奴婢也是,奴婢做的糕点若还适口,夫人您只消吩咐一声,每日奴婢都换新花样给您做来品尝......”
眼看舒眉还要说,瑾言抬手打断了她继续“表忠心”,笑着道:“都说了,我搬去清一斋是避世礼佛,清修养性。若日日吃新鲜的糕点,怎么算割断红尘呢?舒眉,你若是记得我的好,将来万一厨房主事见我这个夫人没势了,克扣饮食用度,你替我给向姑姑举报一下就行了。”
虽是半开玩笑,但莫瑾言的话一出口,翠翘和舒眉都沉默了,连带玉簪也露出一抹难言的酸涩表情。
是人,就都要面对不同的困难。
哪怕是莫瑾言这样生在皇商之家的嫡长女,和她们这些从小被卖了做奴婢的相比,也有她的烦恼之处啊!
不约而同地有了这样的想法,包括玉簪在内,翠翘和舒眉看着莫瑾言,那小小的身板上仿佛扛了个无形的重压,都替她觉得不值和惋惜。
“你们暂时不要把消息走漏,后天我搬去清一斋的时候,再各自安排你们的去留。”
瑾言不愿气氛如此沉寂,从上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两人的面前:“好了,该传午膳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是,奴婢遵命。”翠翘和舒眉又是屈身双双福礼,这才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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