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萧萧夜探三房

    言忆芝跟着父亲在长廊里绕了又绕，一路提问让她有点口干舌燥。回到四房的小院子里，推了一把神情恍惚的秦弥稔。看他撞到堂屋外的大红圆柱子上，红肿着鼻头茫茫然转身，她哈哈大笑。心情舒畅地回到中午休息过的房间，甩掉外套，扑倒在床上。

    “忆芝。”秦远知跟了进来，“很累吗？那早些休息。你出门，过了堂屋，就是洗手间。”

    她懒懒地撑起身子，回头看。“嗯，知道了。我妈走的那晚，你为什么不在家？”

    秦远知低着头，侧向窗户的脑袋让人看不见表情。“我去进修了。忆芝，这些事，你先不要到处去问，让爸爸想办法，好吗？”

    “哦。”她很困了，疲惫正在吞噬着脑细胞，侵占着“好奇心”的领地，“大哥为什么会娶那个疯女人？我看林霏姐一晚上也没看大哥一眼。他们真的曾经谈婚论嫁吗？”

    “这件事，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在你大伯母和三伯母面前再提。弥璋和林霏本来……哎，都是命吧！等回了洛城，爸爸去你三伯母那里，把林霏给你请来。你可以细细地问她！”他朝门外退着走，一脚跨出了门口，“对了，忆芝。晚上不要害怕。爸爸就在院子西边，靠院门的房间里。你三哥在中午那间。”

    “父亲，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林霏。不会害怕的！”她懒懒地回答，已经看见周公在朝着她轻挥衣袖。

    他点了点头，从外面合上了房门。

    她在床上躺平了身子，看着房顶。刚才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提了林霏。那个林霏，看来真的有些妖孽，难怪每个人都要提一提她。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她安心地合上眼，睡吧！

    ……

    （“忆芝。”

    “妈？”

    “回来啦！”

    “嗯，回来了。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妈妈一直在啊？你这孩子，又和安澜去河边疯了吧。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言忆芝缓缓睁开眼睛，又听见了“铛铛”的敲打声，很轻，但是很近。是梦啊！还是早点毕业吧，做梦都是暑假作业，离疯也就差两个大脚趾的距离了。

    玻璃窗又“铛铛”响了两下。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想起父亲的嘱咐，她一下子惊醒过来，难不成这老宅子里闹鬼？从枕下抽出手机，按开电源，摸索着下床。她壮着胆子缓缓拉开一点窗帘。

    一张五官扭曲的脸贴在窗户上，在手机的微光映照下，像个鬼脸似的，吓得她险些把手机砸过去。那张‘脸’得意地笑了，没有声音，却笑得光芒万丈——烦人的秦弥稔！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脸’已经不见了踪影。房门被“咚咚”敲了两声。她走过去，把门打开，没好气地瞪着他。

    “把外套穿上！哥哥带你玩儿去！”他完全不在意她的表情，挑了挑眉，咬了咬唇。让人瞬间交了枪，乖乖地转身，拿了外套，跟着他鬼鬼祟祟地往外走。

    在他身后蹑手蹑脚地走着，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猫头鹰诡异的叫声。是在远郊的村落里呢。大晚上的，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玩儿的？难道是要带她去挖坟？她伸手拉了拉前面鬼头鬼脑的人。

    这一拉，他险些被吓得挂到房梁上。

    “你吓死我了。”他坐到长廊边的石凳上，脸色煞白地埋怨。

    她压低了嗓音回嘴：“你自己带我来的！”

    “我带你来。可我没叫你从后面拉我！大晚上的，跟个鬼似的！”他的左手捂在胸口上，看来吓得不轻。

    “带我去哪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停下，回头嘱咐：“跟着就好，哪来那么多话！你可别再从后面拉我啦！”

    她也不好再追问，只能乖乖地跟着，在宅子里七弯八绕的，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他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把她往身后一带。两人藏在了一处窄巷边的墙角里。他转过头，朝她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又转回头，小心地朝外探看。

    一串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巷子里的微光，她看见一个人，一路朝着这边小跑过来。那人手里的手机透着亮光——林霏？刚看清楚是谁，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又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林霏的身后闪到前面，一把将她压在了墙边。

    “干什么？疯了吗？”紧张的话语，从她的嘴里漫漫地走出来，让蹲在墙角的人，跟着心痒痒。

    “没错，我是疯了。你逼的！”相似的语气，清亮的嗓音。言忆芝在脑海里翻找了一秒记忆，确定另一个人是秦弥璋。

    晚饭时云淡风轻的林霏，此刻的话语里，用的是表达愤怒的词汇，语调却平静如水。她伸手推了一下秦弥璋。“秦先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不许你这样叫我！”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脸。倒让人能感受到了他除了哀伤以外还有别的情绪。

    林霏没有挣扎，只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这略带嘲讽的冷笑，显然刺激了控制住她的人。他低头，俯身……“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那张忧郁迷人的脸上。蹲在墙角的秦弥稔也跟着捂住了脸颊。

    “霏，你！”

    “秦弥璋，你自找的。”林霏弯腰，侧身，从秦弥璋的手臂下钻了出来，朝着巷子这边走了过来，脚步很快。走过墙角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谁？”

    秦弥稔急忙把言忆芝推了出去。

    她站起来，回头瞪了他一眼。“是我，林霏姐！“

    “忆芝？没吓着你吧？”她没有转头看她，似乎是用耳廓观察了一下身后的情况。

    “没。我们是路过，不是故意的！”言忆芝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你们？”

    秦弥稔走了出来。“还有我。不是路过。估计三婶住不惯会走。你是去送她的？”

    “嗯，刚走。我……谢谢！”林霏淡淡地道了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言忆芝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秦弥稔。他正抬起手臂，挡住了想要追上去的秦弥璋。

    “大哥，你过分了。”说完，他放下手，推了言忆芝一把，示意她跟上林霏。

    她愣愣地追上去，默默跟着。

    “忆芝？”林霏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是我，林霏姐。三哥让我跟着你。”

    “谢谢！我没事。劳烦你们这么晚了还出来。这里晚上凉，你加衣服了吗？”她无意识地发出漫漫的电流，让听的人心绪难平。

    “加了。你怎么没跟三伯母一起走？”

    “还不都是因为你！叔父肯定过来打过招呼了。”秦弥稔从后面跟了过来。他的身后，隐隐约约还有另一个脚步声。

    “唔。让我等你们一起走。”林霏停下脚步，“我没事的。稔哥，谢谢你！夜深了，带忆芝回去休息吧！”

    “‘小五’，你饿了吗？”

    “啊？”言忆芝看着眨不停的‘大眼睛’，脑门一亮，“饿了！林霏姐，给我们弄点夜宵呗！”

    林霏依旧没有回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绕回了三房。和其他地方迥然不同，三房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屋子的灯都亮着。从外面踏进去的一瞬间，言忆芝被晃得睁不开眼睛。

    2、

    “忆芝，堂屋里坐一下，想吃什么？”林霏站在院子中央，回头朝着她莞尔一笑。

    “随便来个满汉全席吧！”秦弥稔已经瘫坐在堂屋的圆桌边，眼睛死死地盯着院门。

    “我下午做了个‘拿破仑’……”

    “就它了！”他翘起二郎腿。

    林霏随即转身，走进了后厨。

    言忆芝走到秦弥稔身边坐下。“三哥，你是带我来堵大哥的？”

    “妹妹啊！你可算开窍了啊！哥哥我老怀安慰啊！”他抬起右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孔夫子上身一般轻叹。

    “可大哥还在门外站着吧？”她眨了眨眼，又有些同情门外的人，“你晚上说，大哥被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主动的。不知道怎么就跟她睡了的意思。”

    “喝醉了？”她眨了眨眼睛。

    “不可能。‘小五’，这话就到这里，以后可千万别提。你知道秦氏是做什么发家的吗？”他侧过身子，右手的五指在桌面上轮番敲打了一下。

    她把脑袋摇得好像一个拨浪鼓。

    “酒！”他朝后靠进椅背里，“‘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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