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身后的怒斥骇得一阵哆嗦,犹不甘示弱地竭力挣扎,殊不料一股大力骤然袭上左臂,将我的身子猛地翻了过去,着实惊了我个手足无措,一时间方寸尽乱,在不得已面面相对的前一刻,索性闭上双眼,非礼勿视!
但觉臂上的手一凝,他当即化成了一尊石雕,只作了无言的怔愣。
窗外的蝉鸣越发凄切,惹得檐下的风铃也叮当飘响起来,惊碎了这一方残梦。
我只觉一股无法忽视的逼仄迫面而来,灌入每一寸肌肤之中,不由忐忑惶然地向后挪移,风铃清响滴落进耳根,一声声恍若死亡的倒计时。
他力气如此之大,足见武功在我之上,若是他心情不佳,一掌把我给拍死了,我连遗言都不及写就上西天了,那我死得多冤枉啊我!
一步,两步,三步……
正自弄影团风间,臂上又袭入一股强势力道,我被蓦然拽上前去,猝不及防地磕上浴桶,怀中水盆惊不防滑落在地,我已与他近在咫尺!
我登时骇破了一身胆,怎奈无法从他掌控中挣脱,却觉下颌被一根玉指钳住,身不由已地抬头迎上他的视线,迎面传来似惊似疑的低语——
“是你?”
此言若空谷跫音平地起,瞬息僵化了我半边身,只觉冥冥之中,仿似有同样的只言片语埋藏在脑海深处,竟与苏州萍水相逢的冷酷少年若出一轨——
是他!
难怪我总觉接近他便如接近死亡,他便是那如死神般冷酷的少年!
听闻连云山庄少主名为冷流云,于他倒真是名副其实,寒冷不近人情!
挥去朝蕣即逝的讶然,我即刻狠狠挺直腰板,单掌将他的手劈了开去,犹自闭目弗敢正视,轻颦一双纤月黛螺,“你就是少庄主?”
忽觉头上束缚尽除,竟是被他掀去了布帽,一头及腰青丝逶迤而下,他言下之意越发冰冷,“你究竟是谁?潜入连云山庄有何目的?”
“你有病啊,没事动我头发干嘛,不知道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吗?!”
我不豫地回言相斥,竭力掰开他紧攥我右腕的手指,却又强作笑颜悻悻道,“那个,你可不可以先穿衣服?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一语未终,我但觉咽喉一紧,却是被他牢牢扼在了指间,迎面逼迫的话语若落霜压顶般慑人,“你若不敢睁眼看我,我便杀了你!”
窒息般的难受感自喉间传来,我不得已抬眸锁定他的冰瞳,愤然声咽气堵,郁气难消,“你爹有东西托我交给你,你穿好衣服了给你看!”
“我爹?”他剑眉间挑起几桩疑窦,冰寒的目光仿似覆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透过我怔然的双眸,投向了未知的远方,若有一段恍惚徘徊不散。
我不由为之怔住,愣愣地观觑着他,不知在那轻雾氤氲的深处,蕴藏着怎样的爱恨情仇,不觉念及冷老庄主的惨死,更是伤心脉脉难诉。
此时斗室之间,他近在眉睫地立于我面前,墨染般的黑发不羁地倾泻在冰肌上,浓密的眼睫垂挂着莹润欲滴的水珠,映得那冰颜越见绝俗。
静谧一点点透进窗,被时间无情地埋葬,惟有莲香细细萦绕两人身侧。
怔对了半景有余,他方始无言收手,又换上了不变的冷冽,“你先出去!”
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一把夺过布帽,转身步入正厅,随意依坐于紫檀木案旁,捻一块桂花糕入口,持一盏杏仁酪浅啜,闲听窗外一递一声啼红杜宇,淡看画檐间一上一下斗巧蜘蛛,纵心有一江幽怨,又诉与谁人听。
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么,整天摆着一副臭脸,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等交完天书后,最好再也不要见到他!
这份短晷的舒暇,转瞬被一股森寒之气驱散殆尽,蓝白镶套的长袍自屏风后飘萧而至,少年已立足我身侧,不换的冷言冷语,“东西拿来!”
我对他无处不充斥命令的口吻极为不悦,探囊取出两道卷轴与一封信笺,霍然拍案而起,震得壶仰茶翻,满盘糕点亦在这一拍之下粉身碎骨!
直面他无动于衷之态,我将满腔愤懑付诸言表,“这是两卷破晓天书,一卷是你爹让我交给你的,一卷是我找到的,你无需过问!你爹要你接任庄主之位,其他交代的事你自己看信!不用言谢,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此番酣畅淋漓道毕,我浏漓甩身而去,将幸存的最后一块桂花糕抛入口中,细味其中种种香甜,惬意拍手拂去指间残末,只觉身心如释重负。
尚未待我踏离五步,却被身后追袭而至的诡冷柄令,活生生拖住了脚步——
“站住!我没说让你走!”
我一惊下急火攻心,未遑咽下的糕点碎末哽在喉间,呛得我连连喷嚏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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