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你可醒啦!”
莫问浓密乌黑的睫毛微微忽闪几下,缓缓露出星辰般的双眸,俏丽可爱的模糊笑脸迎入视线,渐渐清晰。薄薄的唇划出优美的弧线,他挣扎着欲坐起,只稍稍侧身,撕裂的剧痛便无情地袭遍全身。
艾飞连忙按住他双肩,“别动,老实躺着,好不容易止住了血。”说罢又将被子向上提了提。
片刻,莫问紧皱的秀眉舒展开来,侧过头来望着她,淡淡笑开,“还答应去找你,我失言了。”
“快别说这没用的了!你功夫这么好,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艾飞一摆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莫问别过脸去,并不作答,向身上一打量,双眸一震,侧过头来,“是你给我包的伤口?”
艾飞想起昨天自己的糗状,不禁低下头,撅着嘴道:“我是想替你包来着,可是一看见——头就晕呼呼地,还直恶心的想吐。是铜人帮你包扎的。你不知道你昨天有多么恐怖,那血啊,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吓死我了!要不是我俩碰上你,后果不堪设想啊……”
莫问早已回过头,神情异常地严肃,星眸中深邃起来。半晌,忽地想起什么,忙问道:“我的判官笔呢?”
艾飞正念叨着没完,听言连忙从他枕下抽出一对判官笔,递到他手中,“在这呢!只可惜沾染了血渍。”
莫问将笔托于掌心,爱抚着,星眸中漾起无限温情,缓缓道开:“这对判官笔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我天天将它们带在身上,每当看到它们就会想起我爹。可是后来,我一看到它们,除了想起我爹,呵呵,还会想起你。”
艾飞探着脑袋盯着那判官笔瞅了半天,恍然大悟,忙愧疚地低下头,嘴里却嘟嘟囔囔,“我当时也不是故意弄脏的,再说我不都花了那么银子帮你洗干净了吗!这次是你自己弄的,可不关我事啊!”
莫问扑哧一笑,震痛胸前的伤口,不由咧咧嘴,随即又笑开,“我怎么会是那等小气之人?一看见这対笔,我就会想起,这世间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对它们无比珍爱,就是你!每想至此,我都会很感激。”
艾飞一听,摸摸后脑勺傻笑道:“嘿嘿,哪啊!说来说去都是我惹得祸!应该的!”
莫问轻叹一声,眸中流露出几分哀伤,“可惜,有人却不曾像你这样想。”
“这次也包在我身上!等到了京城我再拿到那家店帮你洗干净!”艾飞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拿我的银子送人情,你倒爽快!”令狐修从外面走了进来,白了艾飞一眼。
艾飞忙笑迎上去,“你醒啦!怎么起的这么早,天才刚刚亮啊!”
令狐修剑眉一挑,酸溜溜地道:“怎么早得过你啊!”
莫问望着令狐修,笑着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令狐修也转过头,似笑非笑道:“莫公子不必客气。”随即回过头,嘲笑艾飞道:“你看你都成了小花脸了,快去洗洗。”
“是吗?”艾飞摸了摸脸颊,“你帮我照看他一会,我去洗洗!”说罢奔出屋去。
令狐修和莫问望着艾飞离去,脸色皆斗然沉下。
“你还是带她速速离开这里,有人追杀至此会遭连累的。”莫问仰望着屋棚,淡淡道。
令狐修背过手去,也并不看他,只冷冷道:“她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不知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但是你如果敢伤害她半分,我定会要你死无全尸。”
莫问冷笑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替我隐瞒。”
令狐修亦一声冷笑,“别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你。她这人最重朋友之义,如今已把你视为知己,我不想看到她伤心失望。毒我已帮你解了,也算还你这些日子照顾她之恩情。我希望你伤好之后不要再出现她面前,也奉劝你好自为之。”
莫问星眸一震,欲说什么,听得门外说话声愈来愈进,便止住。
艾飞和老大娘端着饭菜进了屋,老伯跟在后面。
老大娘瞅了瞅莫问道:“哎,原本想给这位哥儿熬菠菜粥,可不想哪来的畜生把园子的菜糟蹋个稀巴烂。”说罢一指老伴,埋怨道:“都是你个死老头子,我早就让你把那栅栏修了,你就懒着不动!”
老伯一听也火了,“修有啥用?这畜生多着呢,你要心疼晚上别睡觉了,看菜园子吧!”
令狐修觉得脸上火辣辣地,黑瞳飘忽闪烁着,低头不语。
艾飞见他明明心虚还强装镇定,更是偷偷吃吃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