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拿过了书。
上面写着的是天禽门王虎欺负孙玲的六次过程。
他鞭打过孙玲,逼迫孙玲做了很多肮脏的事情,还侮辱了她三次。
苏流年看着蔡允南,“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蔡允南叹息道,“每个人都有些活下去的手段,这就是我的手段。”
苏流年没有说话。
孙玲道,“这……这些……那个禽兽……”
她愈来愈痛,一个少女怎么可能承受的了这些悲痛呢?
她抽出了剑,仰起头对苏流年说道,“我……我已经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我再也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了。”
她转过头看着陈放,“我……谢谢你能带我来这里,很感谢你。”
陈放没有看她,举着酒杯道,“我从不劝任何人,也从不干涉别人的决定,如果这是你想的,你这么做就好。”
苏流年却一把掐碎了她手里的剑。
孙玲怔了怔,看着他,“我……”
苏流年道,“我们已是朋友,不是么?”
孙玲道,“可是看到这些东西的他们,已不把我当做朋友了。”
苏流年道,“我救了你,就要对你负责,我带你去客栈。”
孙玲道,“这里……你在这里可以继续修炼,能够进入内门……才能强大,我……我已……我……”
苏流年缓缓道,“我教你,我带着你,我带你进入内门。”
孙玲摇头叹息,眸子已经肿了起来,红肿的脸颊还有巴掌的痕迹,她叹息道,“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若是已到了这步田地,除了死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苏流年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句话打断了。
“朋友不是你活下去的意义么?”
孙玲抬起了头。
李一二已从山洞之外走了进来。
他手里不仅有自己的刀,还多了一颗头。
一颗流着血的头。
孙玲失声道,“王虎!”
王虎来了,不过并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被提着进来的。
他的头被放在了李一二面前的桌子上。
他的两只胳膊被周兴昌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他的剑被陈妙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三人彼此看了看。
周兴昌的胳膊上多了一道剑伤,鲜血从破开的道袍上流了下来。
李一二的肩头多了一块淤青。
陈妙的剑已经不知去了哪儿。
李一二道,“喝酒。”
周兴昌笑道,“当然得喝酒。”
他们两个人是一种人,如果李一二是一个头脑容易冲动的莽撞人,那么周兴昌的区别就是比李一二要听话一些。
可是无论听不听话,他们在看到这件事时就已经坐不住了。
他们也同样不是杀人的人,可就算这件事交给陈放,陈放依然会把王虎的头提回来。
这是他应得的。
因为,他们已经是朋友。
孙玲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们,甚至都已忘了呼吸。
陈放缓缓道,“一个人如果真的有朋友,那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该死,至少不该在朋友面前死,尤其是为了她受伤的朋友。”
他举起杯,和李一二和周兴昌一人碰了一下。
三人大饮了一口。
陈妙长出了一口气,笑着对孙玲道,“我的房间还空着,你要和我一起住么?”
孙玲再也忍不住,大声啜泣了出来。
她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想要改变命运上了山,她虽然不止一次在临邛城道院里听过紫云山上的种种,可当她亲身经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下去。
但现在她有了朋友。
也看到了王虎的头。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最终她举起了酒碗。
这一刻,她不会再想着去死了,一个人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多的朋友,这种感觉不是任何事能够取代的。这些甚至要比天下最多的宝藏还要珍贵。
尤其是朋友的手里,还抓着仇人的头。
寒夜孤影,山洞里的人都已睡了。
陈放坐在树梢上看着月亮。
苏流年缓步走到了树旁,“这一次,算你赢了。”
陈放摆了摆手,笑道,“算我赢了?这么不情不愿?”
苏流年道,“我喝了四十八碗,你只喝了四十碗,如果算酒量,肯定是我赢了。”
陈放道,“放你娘的臭屁,我之前喝了一顿你怎么不算?”
苏流年道,“又不是和我喝的,当然不算。”
陈放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苏流年已注意他很久了,忽然喃喃自语道:“奇怪,这人平时话最多,今天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了?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陈放装作没听见。
苏流年装作叹气道,“看来人都是会变的,方才喝酒说是朋友,出了门便已有了秘密。”
陈放道,“我开心得很,谁说我有心事?”
苏流年忽然道,“你是在为遇到我之前的事情发愁。”
陈放坐了起来,有些意外,笑道,“不得不说,你不笨。”
苏流年道,“我当然不笨,还很聪明。可你却很笨。”
陈放道,“我为什么笨?”
苏流年道,“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
陈放忽然愣了愣,“你不知道我为何而来?你不认识萧重云么?”
苏流年摇了摇头,“听都没听过。”
陈放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吕弘义为什么要杀你!”
苏流年道,“因为我有钱。”
陈放脱口而出道,“和极乐仙没关系?”
苏流年面色一变,“你居然知道极乐仙?”
陈放攥着拳头道,“遭了!那丫头要死!”
当即他转身直奔光云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