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雪东鸾告别姑母,离开花厅后,越走越急,最后几乎飞也似地奔跑起来,全不顾几个仆役眼中的惊讶与好奇。
雪东鸾直冲入自己的西厢房,扑向书桌,一把将那本《万国海图志》打开。
一页书签飘飘落在地面。
他舒了口气,捡起书签,定睛再看,却楞住了。
上面原本写着两行蝇头小字,现已不见,只有一个大大的——
诺!
字体龙飞凤舞,像是在嘲笑他的重大失误。
不!他的内心在仰天狂吼,怒号不已,而他所做的,却只是把这枚书签紧紧握在手心,直至指节发白,再打开——
雪东鸾轻吹一口气,掌中书签化为细碎纸屑,红线结也变成红绒点点,纷纷洒洒而下,直落入桌边收纳废纸杂物的竹篓里。
自己定下的计划,是那么的天衣无缝,如此却要亲手来破坏它,他苦笑着望向窗外:
雪东鸾,我看你是疯了。
……
此刻,云歌城南。
花府的二总管平奎成,带着两个心腹跟班,正在市井间匆匆穿行。
他还不知道花府里自己已然暴露,却是再也回不去了。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并不宽阔的土路,将南市划分为各类商肆,他们现在所处位置,正是南市的肉肆,亦称杀生档。一间间的肉铺后都有系着油腻围裙,袒胸露腹的屠户持刀卖力吆喝着,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动物的腥臭气息,地上都是血水和零星碎肉下水等,混作红黑色的污浊。苍蝇快乐地享受完盛宴,又成群结队在人头上飞舞歌唱。一条饿狗不知从哪间铺子刚刚得手,衔着一截肠子飞快地从他们跑过,一个黑胖大汉正举着屠刀高声叫骂着穷追不舍,引得路上几个不知是哪个下等堂子里溜出来买肉,带回去好打牙祭的窑姐儿格格地娇笑,黑大汉于是在笑声中兴冲冲地追得更为卖力。
两个跟班,花贵喜和左可财,一边不住与那穿得甚是单薄的姐儿们眉来眼去,一边跟着二总管掩鼻跨过一汪臭水。
素来好色的平奎成现在却无任何心情,只顾抬眼望着高挂在左右两侧,一块块或新或旧的肉铺招牌:
唐师傅好牛肉、王记大肥羊、古一刀……
平奎成擦着额头的汗,小心地四顾了下附近动静,却发现身后花贵喜和左可财正争先恐后,抢着要去接对面一个姿色姐儿抛过来的一块粉红汗巾,当即怒从心头起,狠狠地一人头上一个暴栗。
“你们两个杀才!可晓得现在已是什么时候?!色迷心窍的东西,看你们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看着多情的汗巾黯然落地,那个姐儿撅着小嘴愤愤离去,两个跟班抱头苦着脸:
“奎爷,”花贵喜虽是二等奴仆身份,却仗着和平奎成过从甚密,壮着胆开口:
“您却怕个甚来?不就是找个人,然后——”
“开个门,偷个人呗。”左可财实在嘴贫得紧。
“我把你两个蠢物啊。”平奎成已经气不动了:
“睁大狗眼看看,此处可是‘折山水’的势力?云歌南市多英雄,屠狗翻手敢屠龙。“四字头”当道的地盘岂是好耍处?一个不慎,行差踏偏,你两个要死便死,却莫把爷的命也丢在这里了去!”平奎成一边为两人作黑色教育,一边恨恨地想:
都怪陈三姐那个臭小娘!敢捏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