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董四手中有家伙都晚了,恨得直跺脚骂娘,丁三恍如不闻,眼中满是血丝,只是狞笑着望向场中那个俏丽身影:
“花姑娘,这下怎么说?”
再说一句我找砖拍死你!
花忆蝶勃然大怒:丢你一脸爱情动作片!你全家才花姑娘!
“承王府瘦客人改价格了,不怕王爷不高兴么?”
这你也知道?!
丁三快哭了,硬着头皮死撑:
“我俩有机变之权,不,我说了我不是承王府的!”
“那好,千分之三是不少了,我们故且不论,只问你一个问题,”花忆蝶知道数字再一列举给村民们,又是一番波折,当下决定不再作过多纠缠,直击对方要害:
“金山需要多少工人?难道说单要这南庄一庄之青壮便足够了?
“当然不够,金山出金,正在四处招工,人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丁三仰头打了个哈哈。
“那依南庄之力,一年真的可采金一百四十万两?”
“没错!”
“你在说谎。”
“我说的句句属实!”丁三毫不客气地回嘴。
“好,”花忆蝶扭头问身后两位账户先生:
“赵先生,请问可知焕州去年缴纳税银多少?”
“回小姐,邸报有登载,官府公文也有记录,每年各州需缴纳六赋十税,六赋是……”
“好了,我只要总数。”花忆蝶不耐烦地挥手。
“天启九郡十三州,焕州去年岁贡居第四,折银一百五十万两。”
“呵呵,看不出,单凭你一个承王府的金山收入——还是只用到眼前这些劳力的部分收入——竟抵得上焕州五城十八镇的总和。”
丁三哼了一声正要反驳,忽地胁下被人用指捅了一下,再看董四脸色有点苍白,附耳几句后,丁三的脸也白了。
花忆蝶像是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继续道:
“那金山中的工人,得有多少呢?嗯,算算怕是有十个南庄这么多吧?”
“哪有这么多?总数现在只有一千七百……”
董四趁丁三滔滔不绝的时候,终于成功捂住了他的嘴。
“尾数是多少?咦,你们两位怎么打起来了?这——也罢,我自己算来,”
花忆蝶故作一声惊讶:
“天!按一千七百计,承王府一年收入近千万两白银哪。”
众人呆住了,一年苦到头的他们,平日里只见铜钱未见过白银,千万白银这样的存在,已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能力范围。
只见火光下,花忆蝶吟吟笑道:
“千万之巨的收入,请问承王府要向朝廷缴纳多少税银?如不需缴税,敢问承王爷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大胆!”
“你敢毁谤王爷千秀?!”
丁三董四异口同声地喝道,声色俱厉,却是底气不足。
“哦?我毁谤王爷什么啦?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吧?”
花忆蝶笑得更甜。
两人的脸色更苍白。
柴枝哔剥,火光明暗跳动不已,映得众人面色均是好一阵阴晴变幻。
每个人心头都转着同一个念头:
承王要反?
……
承王要反?!
丁三董四互视,均发现对方的面上几无人色,以及眼底藏不住的深深恐惧。
其实,这个念头何止在每个王府门客的心中浮起过一次。
广纳徒众、结交豪强、四处敛财,千秀爷到底是想干什么?
每个人都不傻。
只是每次想起,脖颈后就升起一股寒意,于是再不敢想下去。
只拼命在脑子里转着一个念头:
我是门客,只是个门客,帮闲打杂,吃碗饭领份银而已,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一阵夜风过,吹落一团燃着的茅草,在夯实平整的土地上滚了几下,正散开在场中的花忆蝶身前。
花忆蝶不去理会,却得意地朝两人瞟了一眼,拍拍手掌:
“各位,花家的田庄,只要辛勤劳作,保证每户一年可收入七两银;至于承王府的金山么,钱虽然赚得多到我已懒得算,可是——”
花忆蝶故意将娇脆的声音压得低低,不怀好意地冷笑着:
“呵呵,可是却有点小危险哦。”
脚下的火光映着花忆蝶的小脸,明暗不定,显得有点狰狞。
“哇!”
一个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小屁孩,见此情景,居然给吓哭了。
却恰如其分地烘托了一把视觉效果,正是花忆蝶求之不得的。
朴实的众村民不约而同地一个激灵。
钱少些,有米有肉的日子照样过;钱多了,却不知道啥时候会惹上塌天大祸!那件犯忌讳的大事,莫说提,简直想都不敢想,为了几两银子,反丢了吃饭的家伙,大大的划不来!
尤其是其中有不少佃户,半是常仆的奴籍(奴仆多用于府内),半是低等庶民,他们均是雍朝遗族的后人。老祖宗们当年一时兴起,意图光复大雍,结果兵败身灭不说,冲动消费之后形成的烂债,还得由子孙代代在天启当贱民来归还。反之一字,说来轻巧,尽是草叉对大戟,寒生对甲士,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历来都是兵膏锋锷民填壑,天下吃尽其苦,善良的百姓们对此事避之唯恐不及,怎还敢说个赞字?
一个壮汉犹在发呆,他的婆娘已忍不住狠拧他一下。
“哎哟!”
发觉声音大了些,身边村民都看向这里,忙压低声音: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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