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旁边有几颗桉树,还有一架长椅,浅褐色的核桃木,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苏念的手忽然一抖,心跳加快。
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在瞬息之间袭近,熟悉到让她不寒而栗。
房子是熟悉的,她竟然能回忆得起里面每个房间的布局;
草坪是熟悉的,她能想起下雨后那里散发出的泥土气息;
喷水池是熟悉的,她记得自己曾经伸手去触摸里面冰凉的水流;
郁金香是熟悉的,她记得自己的手指拂过花瓣的触觉;
椅子也是熟悉的,她觉得自己就在那把椅子上坐过,甚至还清楚记得椅子上微凉而粗砺的温度。
突然之间,那个她近来时常做的那个噩梦又来了。
她再次陷入到那片茫茫的雪地,没有尽头,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苍白。
她不能发出声音,不能移动身体。
意识仿佛陷入短暂的眩晕,眼前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大脑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填满,铺天盖地。
四周渐渐有吵嚷人声,有人在问:“婚礼马上开始了,这边准备好了吗?”
“好了,一切OK!”
“快快快,可以走了!”
……
浑浑噩噩中,苏念仿佛木偶一样被蒋瑶催促着离开化妆间。
外面走廊,一群人簇拥着容琛走过来接她。
容琛上前几步,握紧她的手:“怎么了?你的手有点凉?”
苏念半天回过神,勉强应了声,“没事。”
走廊灯光下,白色头纱遮住了她苍白失色的脸,容琛没有察觉她的异常。
-
婚礼在酒店私属沙滩上举行。
宾客们早已到齐,一片热闹沸腾,衣香鬓影中,司仪笑盈盈介绍:“下面有请新娘新郎。”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望向红毯尽头。
新郎俊挺高大,剪裁熨贴的黑色礼服衬得他神采奕奕,新娘的脸遮掩在白色头纱下,唯能见到婚纱下纤瘦婉约的身姿,婚纱裙摆长达五米,要六个花童才能牵住。
玫瑰花瓣纷落,像是一场浪漫的红雨。
两人穿过花环,就在这花瓣雨中相携着徐徐走过来,画面梦幻得不可思议。
人群中有人惊叹,“女人能有这样一个婚礼,一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有人不屑:“你们不知道吧,这个新娘可是二婚。”
“二婚怎么了?有本事你也二婚嫁个这么厉害的老公?”
……
婚礼司仪是一位著名主持人,对整个场面应对自如,开场一顿妙语连珠,引得众人无不开怀大笑。
台上,苏念站在那里,直觉那股眩晕耳鸣越来越明显。
周围的音乐声、笑声、主持人眉飞色舞的串词在她耳边渐渐消失。
沙滩上阳光热烈,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头顶天空上的太阳,耀眼的阳光闪得她眼睛发花。
眼前的沙滩忽然开始转动,然后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她视线变得模糊,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
全身颤抖,呼吸窘迫。
她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意识昏昏沉沉之间,后腰猛地被人狠狠掐了一下,蒋瑶压低声音在耳后响起:“在发什么呆呢?交换戒指了!”
苏念精神紧张,整个身体顿时一怵,回过神,恍然睁开眼。
隔着一层头纱,面前的男人一身纯黑色正式西服,身材高大,眉目端正,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不止旁边的容怀德和苏雪宜,连台下的宾客人群开始***动,似乎不明白新娘为何长时间没反应。
司仪干咳两声,连忙笑着救场:“好了,请新娘新郎交换戒指。”
苏念用力闭了闭眼睛,再一次仔细看过去,确实是容琛。
原来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那些画面都只是幻觉。
她的眼睛没骗她,她的
耳朵也没骗她,一切确实还安好如初。
她如释重负,轻喘着长长舒了口气,仿佛这才从噩梦里挣脱出来。
对面的容琛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枚婚戒,上面镶嵌的九克拉的钻石闪着夺目慑人的光。
苏念定了定神,颤抖着伸出左手。
看着容琛谨慎地握住她的指尖,拿起那枚戒指,缓缓替她戴上中指。
金属特有的凛冽寒意从手指传来。
仿佛也同时将她的意识彻底拉回现实,她终于觉得安全。
之后的一切进行得无比顺利。
随着司仪宣布“礼成”,宴厅里彩带、鲜花腾空而起、沸腾热烈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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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圆满结束,酒店门外已经挤满了记者。
因为今天的婚礼只宴请熟人,并不对外开放,媒体只能挤在酒店外。
等一对新人出来,闪光灯瞬间此起彼伏,一堆记者迅速涌了上去,争相提出五花八门的问题。
十多个保安训练有素地过来,不由分说隔开人群。
人声鼎沸之中,苏念被容琛护着艰难前行。
才刚要上车时,人群里忽然有个记者冲开防护,大声道:“我有一个问题要请教容先生!”
未等保安过来拉走他,他继续道:“近日我收到确切爆料,说十年前,当时还是你继妹的容太太,在高考前夕忽然辍学被送去澳洲,目的是为了掩盖一起家族丑闻?”
原本还吵嚷沸腾的现场忽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住,目光直直朝这边齐刷刷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