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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上那番变故后,容怀德的病情急转直下,连续两天水米不进,一直断断续续地昏迷,只靠营养液维持他油尽灯枯的身体。
在他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苏念终于还是去见了他。
虽然已经是夜里,特需病房外仍然围满了人。容家世交故友,盛和董事局,公司高层,熙熙攘攘站满了病房外的走廊。
苏念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到容琛被几个下属围着。
他正与人交待事情,声音带了点鼻音,偶尔侧过头轻轻咳嗽。
看到她出现,他立时停下手头的公事,朝她走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克制的意外与激动,“爸爸一直想见你,谢谢你能来。”
说完,带着点感激与宠溺,轻轻握住她的手。
旁侧其余人纷纷将视线朝这边投来,无不窃窃私语。
“不用想太多,我过来看他一眼就会走。”苏念语气疏冷,冷漠地挣开被他握住的手。
吴管家过来打开病房门,她便头也不回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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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一下一下回响着。
病床上的老人戴着氧气罩,奄奄一息。
“老爷,小姐来看你了。”吴管家一直忠心地服侍在身边。
容怀德微微睁开眼,浑浊的眼睛渐散的光竟又亮了亮,声音嘶哑:“念念……”
苏念默默穿过隔间,走去病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从前她最尊敬的老者。
容怀德说话已经十分吃力,颤巍巍开口:“你上次答应过我……无论阿琛做错什么事,你都会……会原谅他……”
苏念摇头,清醒而理智:“叔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今天我决定来见你,并非原谅了过去的事,只为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来送你一程。至于其他事,我不想再谈。”
容怀德呼吸加促,老泪纵横,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勉强提着气说出来:“不管怎样,嘉洛始终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要再排斥他了……好么……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大人的恩怨,他没有任何错误……”
“我接受不了他……”苏念闭了闭眼,眼睛里***辣的疼,“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提醒我当年经历过的痛苦,我不想再看到他,也不想再看到你们容家的人。”
“当年的事,我们容家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老人目光渐渐有些涣散,声音无力:“念念,求你……原谅阿琛……”
痰在他喉咙里嘶嘶作响,他目光忽然直直定住在某一点,里面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
吴管家察觉不对劲,一把扶住他肩膀,“老爷!老爷!”
外间值班的医生护士迅速赶进来,训练有素地开始急救。
一时间,病房里挤满了人。
苏念在这一片急乱中默默转身离开。
容琛等在外面,已经知道了里头的情况。见她出来,一把扶住她肩膀,“爸爸怎么样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苏念近乎麻木地看着他,“他求我原谅你,但你应该知道,这显然不可能。”
他顿住,脸色微微震动。
她神情冷漠,接下来的声音里没有感情:“就这样吧!离婚的事,过两天我的律师会找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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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行李已经收拾好。
苏念从医院出来,直接打车回去。
天仍在下着雨,她让出租车司机在楼下稍等五分钟,自己上去拿行李。
把箱子从卧室拖出来时,佣人阿姨小心翼翼挽留:“太太,还是等先生回来再说吧!”
“麻烦等他回来告诉他,离婚协议书我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了。”她简单交待完,再不迟疑,匆匆下了楼。
外面的雨连绵不断地下着,淋得她肩膀微湿。
雨水的味道夹杂着身体的寒意,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说好在楼下等她的出租车不见踪迹,大约是司机已经揽到客了。
苏念无力地长舒口气,正要准备冒雨走去前面的路口等车时,身后有汽车鸣笛声响起。
回过头,一辆熟悉的银色宾利停在几步之外。
驾驶座门打开,易哲南从里面出来。
“去哪?我送你。”他上来,接过她的箱子。
苏念没有拒绝,很痛快地说:“谢谢,麻烦送我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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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两人各怀心思地沉默。
仿佛在沉默中达成一种默契,都不约而同地回避婚礼当天的事。
外面的雨点不断砸在玻璃上,噼噼啪啪乱响。
苏念坐在后座,偏头看着那蜿蜒下滑的雨线,只是静静掩饰着自己的伤口。
易哲南一直十分认真地在开着车,很久后才忽然问她:“你真的准备和他离婚?”
“其实你很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苏念答非所问。
易哲南沉默,算是默认。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他将车子减速停下,这才回头望过来,语气十分认真:“你该不会也跟容琛一样,怀疑那个记者是我派去的吧?是,以前我是拿这件事威胁过容琛。但就算他之后没有拿海底能源项目与我做交换,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曝光。因为我知道,事情一旦公开,最受伤的人是你。”
“所以呢?善意的欺骗,其实比真实的残忍更可恨。你们都是自以为是的欺骗者。”苏念偏过脸,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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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两天状态不好,写得有点粗糙。
谢谢【小侄儿】送的月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