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闻此女之名,知她是在岭南叱咤风云、名望甚高的冼夫人的后代,如何天生丽质、英气逼人之类,此前不免对她一番想象。但一睹之下,方知自己想象力甚是有限。
此女看上去二十出头,一米七左右,胖瘦合适,气质干练,脸盘如出云圆月,肌肤似初萌雪笋,鼻若白玉精雕,手像冰雪凝成,这么白玉冰雪的人儿,加上一身如素菊般纤尘不染的白衣,冰雪之质贯通内外,洁白之象浑然一体。
这如若粉琢玉彻的尤物,偏偏还要配上几处令人眼馋心颤的点缀:
那一双丹凤眼,清如乌潭,润如墨玉,亮如银星,大而有神。
她眉虽浓,但并不嫌粗,睫毛如工笔画一般精致,乌黑如重染,细密如花蕊,以美妙的弧度卷翘着。
她的一方朱唇虽略嫌宽,但水嫩欲滴,亮泽如莓。
她的低髻盘曲如浓云墨涛,垂髫飘逸额前颈后。
她腰束铁鐍玉带,脚踏描金白鞋,胯有单刀在鞘,刀把缀有红缨。
我痴看片刻,终于回了神,急急前行几步,抱拳低头道:“拜见刺史大人。”
白衣女子清爽一笑,轻轻招手道:“不必多礼。请便坐。”
其一笑一言,虽是应景之举,却似发于内心,腔甜意善,我极感温馨,暗忖:这女子一身尽皆魅惑,不过,最具杀伤力的,仍是其声音。
我面对如此佳人,更觉形象之重要,此时兼且扮了女子,自忖务须轻柔缓慢,以塑形象,便浅笑抱拳,以示谢意,将笑容定格,边揣摩着如何“款款落座”,边缓缓移身,轻轻落座,整抚衣衫,正要说话,有仆侍打扮的女子进来,笑盈盈地为白衣女子和我上茶。
我忙举杯相迎,待茶斟好,揣摩着“迤迤然”的动作特点,浅酌一口,将杯轻轻放下。
我自感这些动作发挥得还可以。看白衣女子神情,亦似对我颇有好感,心中大慰。
只听她道:“小舟姐姐,我已阅你状。**燕意欲玷/污无罪之人,本官必定严惩。**燕她们错抓了你,对你多有不敬,本官在此向你致歉。眼下,姐姐是否需妹妹助觅那许诺之人?”
我知时机已到,故作歉然状,微微低头,蹙眉下视,而后轻轻抬头,直视着她,拱拱手,道:“大人,请恕小民欺骗之罪。”
白衣女子神色微显讶异,双目大睁,道:“切勿过早定论,究竟是否欺骗,请详细道来,此后再论。”
我故意转头一扫周围,而后直视其目,道:“此事牵扯我朝重大利益,此处耳目较多,大人可否寻一僻处,让小的细细讲来。”
白衣女子神色略显讶异,但旋即归于平静,微微颔首,起身摆手,道:“请。”
我随之起身,跟其身后,进入侧门,入一小室。但见此室陈设简单,室内一隅亦有侧门。
白衣女子推门而入,我亦进入,见内里仍为一小室,看其陈设,像是卧室。
卧室南北虽皆有窗,但窗口甚小,且帘幕密遮,光线暗淡,室外声音几不可闻。
白衣女子走进一步,待我进去,掩了门,在一小藤椅上坐下,招手示意我坐另一藤椅。
她从容道:“请讲。”
我见环境幽静,且这白衣女子看来正派严谨,终于放下心,但不知为何,旋即心又提起。
我那欲言又止之态显是全被她看在眼里。只听她道:“莫急,莫担心,尽管如实道来,本官定秉公办事,务请放心。”
这语气虽然官架子十足,却也透着公事公办的耿耿之气。最要命的,当然还是她的致命温柔的声调,恐怕能男女通吃。
我被这话拿住了,感激之情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抱拳道:
“谢大人顾念小的。小的进入衙门之前所递状子的内容,之所以有假,只因小的有难言之隐。”
越是将要翻开底牌,我越是紧张,我的声音甚至开始颤抖,遂暂停说话,深吸口气,强自稳稳情绪,接着道:
“大人,小的、小的实为男儿之身。欺瞒之说,以此而来。”
说这话时,我已使用男声。
因想到今后说话再不必有意拿捏,再不必费力作尖细之声,心中大慰。加上我的找寻靠山的念头或许很快便有着落,此言既毕,我已是神闲气定。
如我所料,白衣女子神色大变。
只见她先是瞠目结舌,旋即变为惊喜之色,继而又满面惊疑,额角上全是汗水,渐而泛出严肃神情。
她掏出雪白方娟,拭了汗水,道:
“我年方花信,请问,君年方几何?”此刻看她表情,虽竭力作出镇定之态,但声调已经不复平静。
她表情动作如此剧变,完全可以理解。
当一个世界长达两年再也找不到一个男子,却突见一个男子,女子若不扑将过来,已属难得。
我道:“虚度春秋二十有七矣。”
冯冼惟忠颔首道:“如此,且叫作哥哥了。听哥哥声音,确为久违之男声。妹妹自当上报朝廷,以使哥哥为大唐立功建勋。只是——”
她顿了顿,望着我,居然稍显惶恐,眼神游移不定,竟似不敢直视我,声音发虚:
“只是,天降大罚、乾坤巨变以来,以邪僻之术平胸作伪、生出假势、冒充男子者,时而有之,而我朝初临此事,应对失据,朝廷受骗已不计其数,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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