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这是母亲年轻美丽的时候最爱唱的《小雅》,那是妻子等待长久出征的夫君归来的一首歌儿。
那时侯,嬴渠梁不明白母亲为何总是唱这首让人直想哭直喘不过气来的歌儿?当他后来跨上战马挥动长剑冲锋陷阵归来时,他终于听懂了母亲的歌儿。
奇怪的是,公父战死后,母亲就再也不唱这首歌儿了。那时侯,嬴渠梁依然不懂母亲的心。
这一次,年轻的国君觉得自己终于懂了——母亲的心田犁下了那么多的伤口,却要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博大温暖的胸怀。
身为人子,秦孝公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愧疚。
不愿多想,又不能不想。年轻的国君在寒凉的晚风中竟是不能自拔了。
猛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惊醒了他。一回身,见景监和秦风已经丢掉马缰疾步爬上高坡。秦孝公心中一惊,莫非六国发兵了?
景监和秦风上坡站定,两人对视一眼,秦风气喘吁吁道:“君上,北地令遣使急报,赵国一队商旅越过肤施,从我西北部穿过,向陇西戎狄部族聚居区进发。北地军士抓住了一个掉队商人,严刑拷问,商人供出商旅是赵国派出的秘密特使,他是特使护卫,使命如何还不知晓。”
秦孝公沉思有顷,“商旅目下能走到哪里?”
“大约已经进入陇西大山,追是来不及了。”秦风回答道。
“景监,你说这赵国,为何要向戎狄部族派出特使?”嬴渠梁转向景监,平静问道。
“君上,景监无从知晓,只是觉得赵国举动极不寻常。”景监愣了一下,拱手回答道。
秦孝公看着东山上的一钩新月,悠悠道:“景监,我觉得这里边有一个大阴谋。六国分秦的具体方略我们虽然还不清楚。但我这几天总在想,假如我是魏王、庞涓和赵侯,我当如何一举使秦国溃败?他们和我们都知道,仅仅靠战场用兵,很难吞灭一个毕竟还没有丧尽战力的秦国。几百年历史证实,没有内乱,一个大国很难崩溃。如果他们也是这样想,那么吞灭秦国最狠的手段就是内外夹击。前日得报,魏楚赵三国按兵不动,我们不解其中原由,然则我内心总是觉得不对。仔细琢磨,他们似乎是在等待。等待何物?说不清楚。今日北地令的急报,倒使我茅塞顿开了。”
秦风看着秦孝公,也是会心一笑。他又何尝不知道六国在想些什么。他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啊。
“啊?大阴谋?什么啊君上。”景监却还是有些懵懂,挠了挠头说道。
“君上是说,赵国要从内部策反我秦国。”秦风这时看向了景监,正色说道。
景监这才脸色猛地一变,急切地看向秦孝公,却看到秦孝公缓缓点了点头。
“你以为不是么?”秦孝公回过头来。
景监醒悟,惊出一身冷汗,“若果戎狄生乱,那可是洪水猛兽,如何得了?”
秦孝公冷笑:“戎狄部族三十多支,岂能全部生乱?目下急务,是要确定哪些部族有危险,方可有备无患。”
“君上。”秦风此时再度说道。
“论起对西部戎狄的熟悉程度,左庶长嬴虔最甚。”秦风缓缓说道。
“对,立即回城商议。”秦孝公说着已经向坡下急走。
“诺!”秦风景监二人急忙一拱手,跟着秦孝公跑下山坡。
随后三人一路纵马狂奔,直奔栎阳政事堂。
三人到达政事堂后,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初更时分。秦孝公立即召见了左庶长嬴虔。
左庶长嬴虔急急来到国府时,秦孝公刚刚用过一鼎汤饼。黑伯添了灯油,盖好灯座上的大网罩,便轻步退出,静静的守在门外的阴影里。
秦风看着这位一直低调的黑袍老人,心中暗暗称奇。若不是之前的交手。他甚至一直认为自己的武功独步天下,纵横无敌。可是交手之后秦风知道。在不动用枪时,自己的武功必定是打不过黑伯的,别看黑伯招数平平无奇。可是秦风能够感觉到,这位老人的内功之无比强悍,雄浑。堪称取之不竭。这等持续战斗能力,秦风自愧不如。
景监首先向左庶长嬴虔报告了北地令的急报,秦孝公和秦风又讲了自己的推测判断。
嬴虔听完,竟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半晌,他起身走到书房的大图前,用手中短剑敲着秦国西部,又划了一个大圈道:“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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