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若是不着急,就该轮到我着急了,”闲闲散散又淡然的语气,让玉琴怔然,她家少夫人果真不是一般人,瞧如此淡定的神态,岂非一般女子所能拥有,怪不得侯爷一门心思全落在少夫人的身上,也只有少夫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侯爷的怜惜。
只是,以少夫人一人之力,对付四位姨娘,是不是有些太过勉强。
毕竟,这四位姨娘的来头,可都是不小的。
“少夫人,你得小心着点刘姨娘。”绣琴想着提醒主子,正所谓君子宜动口不宜动手,可,刘家是曹帮出身,讲的可不是君子之道。
她听着底下丫环们谈论,这话可是由曹家带来的陪伴丫环嘴里说出来的,他们曹帮的处事原则是能用武力解决的就绝对不会浪费其他精力。
当然——
这也有可能是曹家丫头故意说出来吓唬其他人的,好让其他人事事,处处都让着她们,她们也得确是达到了这个目的,府里的新人也好,老人也罢,一来要看在刘姨娘的情面上,不为难她带来的陪嫁丫头,二来,也得看在她们个个身手不凡的份上,万一她们随便动个手,就算不死,受个重伤也够他们受得了。
为了自个儿的性命,还是离她们远些,以测安全。
“在抚远侯府,她是不会动手的。”刘月不是一点智商都没有的人,或许从小的经历的确是让她飞扬跋扈了些,却也不至于一点也不通人情事故,在抚远侯府里动手,到时,累及的可不是她刘月一人,只怕刘月身后的曹帮也会被波及。
朝廷主张公孙家与刘家联姻,自是希望双方都能有所钳制,曹帮为朝廷所用,又不给朝廷惹麻烦,至于朝庭可以给予曹帮助力,让曹帮可以大展拳脚。
本来是双赢的局面,任何一方破坏了这样的局面,另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在外头呢,少夫人总不能不出府吧。”玉琴急急的道。
这倒是个问题,阿临抚着下鄂,细细思量,她是会些拳脚功夫,程默授她武时,也是以强身健体,防身为主,若是刘月真的盯上她了,她也是得防身的。
只不过,她还不知道刘月的身手如何,她是不是刘月的对手,若论狡诈,刘月未必是她的对手,这六年来,可不是白练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也别为我操太多的心,待我歇上几日,是要外出走走,瞧瞧这京城几年不见,到底有多大的变化,”顺道还要去瞧瞧程家大哥与霍家大姐,霍家姐夫她也是极感兴趣的,在外头,倒是比在公孙家显得有趣多了。
她还得挑个时日,去探望紫环,这丫头,可想她了呢。
“呃——。”绣琴与玉琴互视一眼,少夫人想要外出倒是简直,府里也没能规定不能让少夫人外出,可是,这会夫人已经下了令,要让少夫人好好的调养身子骨,少夫人若是想外出,也怕是不妥的,“少夫人,您还是留在玄居,好好的调养身子,调好了,给侯爷生个世子,往后,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拦的。”
世子?
那是说有就能有的吗?
女子生得一儿半女,必须得先经十月怀胎,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生产,再是一辈子的养育,她是想拥有自己的骨肉,可不是现在。
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能扛起如此重担,将另一个生命活生生的压在自己的肩上,还没问过人家同不同意,这是非常不要脸的做法。
她与公孙笑现在的情形,要孩子还是得缓一缓。
不急!
绣琴与玉琴是两个极有眼力劲的丫头,所以,公孙笑都会把她们分派到玄居来照顾阿临的饮食起居,这会,她的神情,她们是瞧出有些不妥。
“少夫人,你不会是有别的想法吧。”
“是啊,少夫人,你可是应了夫人的,答应好好调理身子骨,替侯爷生个世子的啊。”
“少夫人只有替侯爷生下世子,往后在侯府的地位才能稳固,若是让别的姨娘先出,少夫人在侯府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是啊是啊,少夫人,你千万别胡思乱想,现在,你已经回到侯府,回到侯爷身边,别的事儿都别想,只要好好的想想未来。”
“少夫人——,”
“少夫人——。”
两个丫头不是一般的长舌,阿临原是不想拒绝她们的,她们既然愿意说,那就让她们说个够好了,可,现在,她真的听不下去了,她们这是要烦死她吗?
她想图个清静也不容易,公孙笑到底是从哪儿挑来的两个长舌妇。
她双手捂耳,可惜了手边没有现成可以堵耳的纸团,否则,她可以自求个清静。
她的动作,让两个丫头立刻停下声,互视一眼,啼笑皆非的看着阿临。
“少夫人——,”两人异口同声。
“咦?”阿临挑挑眉,“你们说完了?没关系,要是还有话说,可以继续的。”她绝对不会阻拦她们的。
“没有了,”绣琴默默的叹口气。
“少夫人都这样了,奴婢还怎么说,”玉琴噘着嘴巴喃喃道,“少夫人要是不愿意听,奴婢们以后不说就是了,”
“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她很感激,“只是有些事,咱们还是随其自然就好,别强求好吗?”
她们能说不好吗?
自是不能的,所以,也唯有随主子了。
............................
抚远侯府里女人们之间发生的事,抚远侯府的男人们永远是最后知道的,公孙笑亦然。
他直至事发后的第二天才得知这个消息。
他知道亲娘的一腔热血全都用在要让他为公孙家繁延后代的事上,旁的事,已经引不起亲娘的任何兴致。
为人子,若是强行制止她这点小热趣,是不是显得太大逆不道了些。
“侯爷可累了?”阿临服侍他沐浴更衣,一会还有晚膳要用,是在偏厅,婆婆大人亲自下的令,往后,没什么事,一大家子,都得凑齐了一同用晚膳。
当然,男人们有要事待办,可以免了这个事儿。
实在挑不出时间,也可以任由其去。
若是女人们还挑不出时间来用个晚膳,那罪可是相当大的,就算是身体病着,痛着,只要不是马上就会死的病,都得扛着来。
否则,就是不把公孙家当家婆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大罪。
一般人可扛不住。
“不累,”公孙笑闭目回她,阿临伸手替他解下腰带,褪下衣衫,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抚着他进了浴桶,亲自替他擦背。
公孙笑握着替他擦背的纤纤玉手,触感好了不少,这些日子养着,让她变得细嫩了些,虽比不上几年前,可,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还是满意的。
“府里可有人为难你?”他问。
“没有,”阿临想了想,道,“侯爷为何这般问?”
公孙笑懒洋洋的睁开了眼,黑眸透着锐利,眸中幽光闪闪,“临儿,你心里可曾真正的放着我?”他问着,若有,在府里遇到这番不公平的事,她为何不在第一时间找他。
生儿育女之事,原就是要顺其自然,娘这番所为,的确是让人为难。
女人家,犹为压力大。
临儿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他不想一回府就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他希望拥有自己的子嗣,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迫切想要的,这是男人的本性,是身为人的自然发应,他也想,想着他的孩子由她的肚子里出生。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心是软的,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认定自己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随兴而至,直到遇上了身后这个小女人。
他才知道,原来,他这颗心也有软的时候,也有将别人装进内心的时候。
光是这番醒悟,就已经让他大骇不已,让他接受事实,亦费了一番功夫,如今,他已然接受,让她占据他的心。
他迎了五个女人,可以说,这五个女人一开始都不是他想要娶的,包括他的临儿,当年,他可是极想将她退回傅家。
如今,他是舍不得退,也不可能退。
“侯爷说笑了,”阿临轻轻一笑,“若是心里没有侯爷,何以妾身还会在抚远侯府,只怕,天高地远,早就任我逍遥了。”
任我逍遥——
这话说得够大,公孙笑大手一使劲,将她一块拉进浴桶,所幸,这浴桶够大,也足够结实,否则,便要碎了一地,泼了一地的水。
阿临惊呼一声,不曾防他来这一手。
“侯爷——。”她以为自己早就处变不惊。
可,心里还是小小的惊了一下,为这个摸不着头脑的男人。
“你已经逍遥了六年,你还想逍遥多久?”他的黑眸,紧紧的锁着她的,硬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已经在他的怀里,阿临反倒是不怕了。
“人生苦短,谁也不能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无法推算自己这一辈,到底能活几年,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是吗?”
她的话,他自是懂的。
她的潇洒,也是男人不能及的。
“你倒是看得开。”他欣赏她的变化,“好,只要你愿意,往后本侯上哪,都带着你。”
“这怕不妥,”她不敢托大,“侯爷若是上了哪,可是为皇命办差,带着家眷,会引人误会,反倒是阻了侯爷的路。”
“哦?”公孙笑往后一仰,似笑非笑,“临儿这会倒是懂得体谅起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年非得跟着本侯上路。”
呃——
是她没错。
“今非夕比。”她也不多做解释。
“的确是今非夕比,”他瞧见了,“本侯的临儿变了,”变得淡然,变得稳重,变得——多变——
她身上必然还有许多改变是他如今瞧不见的,不过,无妨,他们还有整个下半辈子,他会慢慢了解她,让她再也藏不住自己的一丝一毫。
他的手臂,将她握得更紧。
有些疼,阿临又是一阵惊呼,“侯爷,该起身更衣,娘她们可是等着咱们去用晚膳,若是晚了,就太失礼。”
“自然家,有何失礼不失礼的。”显然,公孙大爷并不想管那么多,“他们若是愿等就等,不愿等可以先吃。”没有人会怪他们。
“侯爷——。”
公孙笑不理会她的叫唤,“娘真的使人来给你调身子了?”他问。
阿临无言半晌,而后回答,“是的。”
“是谁?”他又问。
“是娘身边的菊嬷嬷。”
“你可心甘情愿?”
“为何这么问?”
公孙笑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直至水有些凉了,担心她着凉,才放她起身,她换妥衣衫之后,他也起身了,阿临替他换上干净的衣物。
外头绣琴与玉琴已经侯着,说是夫人让人来传话了,让侯爷与少夫人尽快到偏厅去用晚膳。
两人备妥,赶往偏厅。
他们到时,其他人都已经齐了,今儿个是难得齐全,除了外嫁的女儿,所有人可都是到齐了,公孙夫人颇为满意。
现在,公孙家的确是由她当家,几年前,公孙太夫人已经因病去世,如今,公孙家的女眷可就属她最大。
“笑儿,阿临,你们可算是来了,快坐吧。”他们可是等了好一会。
“让大家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阿临歉然道。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柳晴心接口,“表哥忙里忙外的事情太多,吃个饭那是小事,总要等别的事儿忙完了才来,”
“可不是,咱们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多等一会也无所谓的。”陈训儿道。
“晚来总比不来好。”刘月就道。
火蓉蓉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公孙大人瞧了一眼,吩咐丫环可以上热菜了,“既然都到齐了,开饭吧。”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大户人家一般都是有这个规矩的,公孙家原也是有的,不过,若是公孙家的大家长先开了口,底下的人,也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公孙夫人在席问,过问了些公孙笑在公事上的事,公孙笑只是简短回答。
公孙大人与儿子倒是深聊了几句,鼓励儿子几句话。
其他人也偶有一两句的言语。
酒足饭饱,奉上茶点,那可是开始闲聊的节奏。
公孙夫人让厨房特意给公孙笑与阿临炖了补品,那可是相当精贵的药材,慢火熬炖了一整日,取其一小碗精华,直到晚膳过后方能用。
听说,这是个良方,好多人,一喝就怀上了。
公孙夫人是花了重金才买来的。
两碗泛着金黄色泽的汤药,一一放在了公孙笑与阿临面前,公孙夫人笑看着他们,“笑儿,阿临,这可是娘费了些功夫才求来的好东西,你们都喝了吧。”
看起来的确是好东西,色泽不错,可,味道闻起来就实在是不敢恭维了。
刚刚已经吃得饱饱的,现在胃里无论如何也塞不下其他东西了,若真让他们塞,那也实在是为难他们。
阿临没有直接推拒。
“娘,我刚才已经吃得太饱,这会肚子胀得再也吃不下,这碗汤药,我带回玄居,稍后再用。”她唤了绣琴。
“不行,”公孙夫人可不允,“这东西不能等到凉了才喝,乘这会热呼,赶紧喝下去才能见效,凉了可就没有药性了。”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晚膳那么丰盛,她的胃也就这么点大,这六年,她可没有吃过几顿饱饭,早就把胃给饿得小小的。
吃多了,她会吐。
到时也是浪费了。
并且——
她实在是不想喝这碗汤药,拿回玄居去倒了,也免得折了婆婆的面子。
“闭上眼,一口喝下去有什么难的,”公孙夫人偏就不让她再拖,“绣琴,把碗还给你家主子,”
公孙夫人是硬要她喝。
其他人都在瞧热闹,真好啊,这碗汤药是给傅清临的,不是给她们的,她们早就尝过了,那些汤汤药药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一想到就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喝上再多也无用。
现在,轮到傅清临喝苦笑,她们心里可是笑翻天了。
“别喝了。”公孙笑将阿临手中的碗端了过来,“刚吃过饭,你不想喝就不要喝。”
那好吧——
阿临乖乖的顺从的把碗给了他。
她可是顺从丈夫,不能怪他啊。
“笑儿,”公孙夫人开始不满了,“你可知道这些汤药,娘是花了多大的精神才找到的,你和阿临一块喝了。”
“没病没痛的,喝什么药。”公孙笑拒绝。
“谁让你没病没痛——,好,就算你没病没痛的,喝个补药怎么了?”能把他怎么了啊,“快喝了。”
公孙笑从来就不吃这一套。
他不想做的事,就算是他爹,他娘逼着,他也能摆也一张臭脸,圣旨下那是没有办法,他若是抗了旨,便要整个公孙家陪葬,否则,他早就抗旨千百万次了。
公孙笑拉起阿临便走。
“笑儿——,”公孙夫人简直不能忍,“你这算什么?娘的话也不听。”
“侯爷,我还是喝药吧。”阿临回首,看看婆婆,那也是老人家一番苦心,总不能真逆了她的心意,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喝什么喝。”他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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