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没几天,又被打发了出来——方六郎都能脑补好几出可怜兮兮的话本册子了。
素珊笑着解释道:“六爷别误会,是我主动要搬出来住的。景兰山清净,附近又有个长静庵,正好可以每日烧香祈福。我自幼就跟着师父在庵堂里长大,不觉得清苦,反倒比府里还自在些。至于那什么大虫,我是不信的。景兰山离京城这么近,山也不算深,大虫怎么会来这里,定是外头的人瞎传的谣言。”
她说的话方六郎一个字都不信,摇头道:“虽说你是女孩子,可也别太柔弱了,该强硬的时候还是得强硬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你放心,我保准帮你撑腰。”
方五郎十分无语。
柔弱?他这个傻弟弟居然觉得倪家大娘子柔弱。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方家兄弟俩大老远地跑过来看她们,总不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素珊便客客气气地留了饭。
方五郎还待推辞,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六郎就已经高兴地答应了,“好啊,正巧我肚子饿了。原本我哥还说去山上的景兰寺吃素斋,我可不愿意。这大冬天的,吃什么素食,吃完了也没力气。”
“对了,”方六郎忽然想起什么,又关切地问素珊,“你出来可带了护卫?虽说景兰山一向太平,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前会汤山不也挺太平,结果就出了冯家那事儿,听说还死了人呢。”
素珊点头,“这事儿我也知道。不过——”她想了想,又笑道:“府里头派了不少护卫跟着,拢共有十来个呢。再说了,我身边这几个丫鬟也都略懂拳脚,真要有坏人上门,恐怕要担心的是他们吧。”
方五郎闻言有些意外素珊的坦诚,若换了是他,可不愿意随便跟什么人交底。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方六郎忽然想起什么,扭头朝五郎问:“对了,大哥你上次不是还说冯家那事儿有点不对劲吗?后来又支支吾吾的,到底怎么了?”
方五郎摸了摸鼻子,装傻,“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方六郎生气了,“上次你明明就说过的,还说什么——唔,那个什么姚氏死得莫名其妙。”
方五郎坚决不承认,“你做梦梦见的吧,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跟你说。啊——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赶紧的起身,快!”他不由分说地把方六郎拽起身,“再啰嗦,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方六郎顿时就蔫了,嘴里忍不住小声地埋怨,“你就会欺负我。”
方家兄弟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连饭也没吃。
翡翠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兄弟俩的身形消失在台阶尽头,折回院子,有些担心地问素珊,“方五郎似乎在怀疑什么。”
素珊半倚在太师椅上发呆,头也不抬,“无妨,就算姚氏的事瞒过去了,等桂嬷嬷再出事,他早晚得追查下去。只要不查到我们头上就没关系。”
“那万一他怀疑我们了呢?”翡翠道:“还有孟大人,以他的聪明,早晚会猜出您的身份,自不难将这些事联系到我们身上。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素珊微微一怔,终于抬了抬眼,“孟大人那里有我去说,至于方五郎,不要被他抓到把柄就是。”
翡翠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好奇地问:“那您打算怎么跟孟大人说啊?”
素珊脸上一僵,闪过些许不自然。她又不是傻子,相反的,还十分聪明敏感,孟二郎都做得那么明显了,她岂会不明白孟绪的心思。只是眼下这时机却实在不对,除了报仇,她的心里头什么也容不下。
“再说吧。”素珊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孟铄那里,还得派个人去接近。若真是他——”她没再说下去,但眸光却缓缓暗了下来。
如果冯贵妃的姘头真是孟铄,那孟家恐怕也不清白。
翡翠见她面色有异,赶紧劝慰道:“我倒觉得孟铄的可能性不大,一来孟铄比冯氏还要小两岁,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古怪,冯氏出嫁那会儿,他才十三四岁,不大可能与冯氏有私情。二来么,孟铄真要掺和了这事儿,太后哪边我看也瞒不过,她老人家怎么也不会同意混淆皇室血脉的。虽说陛下膝下只有大皇子一个,可太后娘娘还有别的儿子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素珊蹙眉道。只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事关孟二郎,她难免要考虑得多些。
素珊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不再想这件事,“对了,桂嬷嬷进山的时间和路线确定了么?”
翡翠点头,“娘子放心,桂嬷嬷每年正月十五都会去景兰寺烧香,这十来年里无一间断。我们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不管是方五郎还是沈九,绝不会被他们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