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坐的每一个决定都会首先考虑到她。莫青离心下一酸,却是险些落下泪来。
又听冥王轻声道:“总要经历过,才会明白心里最真的伤痛源自哪里,你要学会的,不是忘记,而是包容。”
她不懂,她不懂他所谓的包容是指的什么,当初的毁家灭族,当初的剖腹取子,难道还是能够被原谅的么?当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么?
晚间的时候赵子霈还是冒着雨来了,莫青离厌厌得歪着,也不曾用晚膳,赵子霈只着人温了一盅清汤,便也宽了衣从背后抱了她躺下了。
莫青离见了云若谦,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心中翻江倒海,却是不曾睡着,此时被赵子霈暖暖地抱着,却也不想动弹。
“今儿可觉着好些了?”赵子霈轻柔地顺着她乌亮的发丝,只如寻常夫妻间的闲话家常。
莫青离闭着眼睛,躺了一天,只觉得浑身酸疼:“今儿用了许太医新开的药,已经好多了。”
赵子霈听她这样说,行了总算是舒坦了些,只觉得她说话间的元气也真是好了些:“许太医这次医治你有功,我倒是要好好儿歇歇他呢。”
身为太医食君俸禄,医治嫔妃本就是分内之事,皇帝这般又是何必!莫青离想着冥王的话,轻轻地反转了娇躯,面对着赵子霈的一双眸:“那皇上想要如何答谢许太医?”
赵子霈却不想她还会对自己有所要求,当即心里乐开了花,直比吃了蜜还要甜:“青儿想要如何便如何,都依你。”
莫青离眼中隐含了泪意,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只将那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青儿听说许大人假的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年方双十,至今尚未婚配,莫如许他一门亲事可好?”
赵子霈已有多时不曾感受到她如许的温柔,见她如此小鸟依人的情状亦是万分的动容:“青儿可有钟意的人选?”
莫青离倚在他的胸口,却是转眸一笑:“高乐公主前几日已经行了笄礼,太后又心疼得紧不愿公主远去封地,所以青儿觉得莫如将公主婚配许家,许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总也是书香门第,若能下嫁,也不算辱没了皇家颜面,公主也能经常进宫来陪陪太后。”
赵子霈却有一瞬的晃神,又觉得怀中的人不安得动了动,才轻启了唇角,却也只说了一个:“好。”
只这般,高乐公主的命运算是定了,皇帝金口玉言,若是违逆便是抗旨,想那福寿宫的那位若是晓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定了这么一门亲事,会是怎样的心急如焚呢!
莫青离淡淡一笑,看着赵子霈胸口活灵活现的金丝龙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怎么也塞不满。
暮色降临,寝殿却不曾掌灯,赵子霈微微侧了身想要唤来宫人,却被莫青离阻止了动作:“不用叫人了,皇上便这般陪着青儿就好。”
赵子霈多时不曾见过她如此,只轻着身子,又慢慢地躺了下来,只觉得此情此景,竟像是隔了千年万年。终叹上天待自己不薄,有生之年还能够再一次拥着她。
“国公府的周氏没了。”赵子霈轻抚着她散在肩头的发。
莫青离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想不想回府瞧瞧?”赵子霈又问。
莫青离却是轻轻地抬了头,一双水眸灿若星子,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子霈:“你知道我的身份么?”
赵子霈不答,嘴角却是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她是那般的与众不同,她是那么的叫他牵肠挂肚,即便换了衣服皮囊,即便变了一个容貌,在赵昀凰出生后第一次面对她的时候,他便依然怀疑了她的身份。原来她回来了,原来她依然停在那里,不曾远离。
可是他却不敢面对了,爱得太真,伤得太深,只怪当初没能看清楚自己的心,竟是这般的对她动情。
见他皱着眉沉默着,莫青离心间一痛,却是固执得迎着他的眼:“你既然知道了,便该晓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良久,赵子霈才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不过是一份真相,可是他怕她越是熟知其中的玄机便会越是危险,可是他也了解她的个性,若此番不让她明白,她终会自己去寻求,若真是那样,更是凶险万分了。
“好”,赵子霈沉了声,“明日你到龙阳殿来,我会让你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