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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不能走,不能再留下青离一个人。”莫青离低声呜咽着,尖瘦的下巴沉沉地抵着沈姑姑斑白的鬓发,泪水如泉涌。
沈姑姑却是痴呆了一般,怔怔地看着空洞的牢房甬道,口中只重复着一句“不可能”。
猛然间,沈姑姑呛出一大口鲜血,倒在青妃怀里的身子痉挛似的一阵猛抽,一只如枯木的手死死的攥着青妃的手腕不放,却只片刻功夫,又倒在青妃怀里,再没了动作,只一双眼犹不肯相信地瞪着眼前的青妃,动了动霜白的嘴唇,似是想要说什么。
莫青离俯下了身子,凑近了沈姑姑的嘴边,只听她临死之际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去找华嬷嬷”。
最后一字陡然地一沉,沈姑姑那攥着莫青离的手重重地一垂,已然绝了气息。莫青离眼睁睁看着那只紧拽着自己的手从眼前滑落,想要抓住,却已是不及。
“啊。”玲珑听到动静担心青妃出事,悄然进了来,却一眼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直吓得叫出声儿。
一干狱卒听闻了喊叫声皆涌了来,那牢头见适才衣着光鲜的美艳妇人怀里却抱着一身脏污的女囚,而那女囚却是七窍出血,已然是死绝了。
当值的时候无故死了囚犯,上头追究起来,怕是要杀头的大罪,那牢头想到这里浑身一哆嗦,伸手一挥:“快将此杀人凶手拿下。”
众狱卒闻令回了声“是”便争先抢功一拥而上,却被玲珑单薄的身形阻在了窄小的牢门口:“谁敢动我家主子?”
总管的牢头见这么多大男人却被一个小女子拦下了,顿时觉得面子无光,只见他撸了衣袖,迟钝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上前道:“大胆贼人,杀了人还这般猖狂,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容不得你胡来。”
说着却见拦在门口的玲珑不为所动,牢头也是慌了,碍着二人进来时出示的将军府的腰牌,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莫青离美目一阖,隔断了最后一串泪,再睁眼的时候已是绝了所有的感情。
“大人说我是杀了人,可有什么证据?”莫青离回复了一派清冷神色,慢慢将沈姑姑愈渐发凉的尸体放下,起了身道。
牢头本还无计可施,听美艳女子如此一问,却是来了精神,理直气壮地说道:“这还用说?你们来之前人还好好儿的,你们一来,这才一柱香的功夫,人却死了,不是你杀的又会是谁?”
莫青离柳眉微蹙,她知道牢头分析的很对,如今形式确实是对自己不利,或许沈姑姑这般筹谋便是想要陷害青妃也不一定。
思量及此,莫青离唇角一挑道:“大人此话怎讲?我不过是带了些雅致居的点心过来,此妇人也只吃了几块儿,依我之见该是这妇人早就中了剧毒,不过是挨到现在才发作罢了。”
谁都听的出来这是在强辩了,可是如今所有的不利证据皆指向了自己,不这么做只能束手就擒。
那牢头官场沉浮了十几年,也是看出了对方的强撑之势,但见他嘴角得意一笑道:“强词夺理,我与这妇人无冤无仇,又是自己当值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害她?”
莫青离再看一眼沈姑姑沉睡的模样,敛了心神,提了长长的裙裾,不紧不慢地向前几步,一身清越傲骨直迫得一众狱卒不敢直视。
只听她冷冷得再次开了口:“如此说来,这位大人是确定了我的疑犯身份了么?”
牢头也被她的凌然气势所震慑,呆了良久才反应了过来:“是不是疑犯那得京兆大人说了算,我觉得夫人还是随我等走一趟的好,免得吃些苦头。”
莫青离心知他所说的“苦头”指的是什么,这话中之意便是自己若不乖乖就范,他们就该用强了,正思量对策间,只见玲珑抢上一步,将头一扬:“谁敢动手?”
那牢头本就觉得此番对峙尽失颜面,又被这话一激,顿时气的七窍冒烟,一手拿剑,一手革开挡在前面的玲珑,直朝着莫青离站立的方向而来。
眼看着那丙铁剑瞬息而至,莫青离神色镇定,竟是不退不避从容自如。
狱卒一拥而上,瞬间将二人围困在中间,莫青离眸光冷漠一扫,却迫得众人一时间也不敢近身。
正相持不下间,却听甬道里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听那声势,来人不在少数。
莫青离也吃不准来人的用意,今儿这出分明是早已谋划好只待自己上钩的一出戏,这来势汹汹的一群人,究竟是幕后黑手派来捕蝉的黄雀,还是将军府寻踪而来的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