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所以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来医院见母亲。来的路上,还特意准备了一些礼物。
她好不容易做好了重新面对父母的准备,想亲手给这段亲情一个结果,却不曾想听到了父母多年的秘密。
父亲为何对她这样,直到今天她才明白。
十七岁的夏天,她就已经没有家了。是她自己还心存幻想,为原谅父母而找着借口。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礼物,然后转身。
程策是隔了几天的中午来的。他是个不常看新闻的人,午间出门吃午餐的时候看到隔壁桌的人看报纸,他瞄了两眼,才知道商瑞墨回来了。
“这一路我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我可事先说好了,这还是有罚单的话,你必须给报销。”程策被小桃领着,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开始嚷嚷起来。
“程医生,您先听我说,主人现在有点不冷静……”
小桃话音还没落,书房内就传来一声巨大的东西砸落的声音。
“怎么回事?”程策担心商瑞墨,一把把书房门推开。
书房里,原本放在书柜旁的蓝宝石地球仪此时正躺在地板上,显然刚才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
“我靠,你真回来了!”程策快步上前,确认了眼前的人真是商瑞墨后,“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上哪儿去了!?我和赵律师当时找你找得多急你知不知道!?”
“你干什么来了!?”商瑞墨的眼睛阴骘得吓人,“赶紧给我滚!”
程策冷不防被他一骂,气个半死:“我大清早巴巴地赶过来,你不给我报销罚单就算了,还骂我,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给我他妈滚!”
商瑞墨一手拿起书架上的花瓶就砸,要不是程策躲得快,这一瓶子砸下去,估计能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你还真砸啊!”程策吓出一身冷汗,他以为商瑞墨是跟他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下狠手,顿时气得冒烟,“你这个冷血动物,也不看看是谁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的!狼心狗肺!来啊,你不是要打我吗!?你打啊!”
下一秒程策就后悔自己的挑衅了。
因为商瑞墨被他的话激到,一拳头挥过来,直接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程策被他打得倒退了好几步,捂着鼻子痛得眼冒金星。
商瑞墨还是收了些力的,不然这十分力打过来,程策的鼻梁绝对当场断掉。
“你他妈的……”程策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快气死了。如此以怨报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可他到底是不敢再挑衅了,跟个疯子挑衅,还是跟一个练过的疯子挑衅,吃亏的最终还是自己。
程策从没见过这样的商瑞墨,但凭着医生的本能,他隐隐觉得有些问题,于是他趁商瑞墨不注意赶忙溜出去,见小桃还守在门口,马上问:“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程医生,你的鼻子是怎么了!?”小桃见他鼻血流个不停,赶忙拿手帕过来帮他擦。
“没事,没断,算他还有点良心。”程策哼哼,“你跟我说,他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主人上个星期回来那天还挺正常的,第二天早上就这样了,央白姐也被吓得不轻。后来主人断断续续的总是发火,阴晴不定的,有的时候上一秒还挺正常的,下一秒就开始砸东西。对了,主人最近喝酒喝得厉害,喝醉了之后就更吓人了,我们都不敢近前。”小桃有些急,“现在公司都是央白姐在帮忙打理,连小少爷周末放假回家,保姆都不敢让他见主人。”
说到桥央白,程策立刻想起她得知商瑞墨死讯时苍白的脸。对于桥央白,程策到底是存着点愧疚的,毕竟商瑞墨生病一事,是他和赵律师一直瞒着的。
“商太太怎么样了?上次我见她她状态就不好,现在好些了吗?”
“央白姐倒是好多了,最近一直在积极配合医生吃药治疗,一日三餐从不落下,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了。只是……只是难为她了,主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变成这个样子。”小桃欲言又止,“您不知道,前几天有一次,特别吓人。主人突然犯病,他控制不住自己,又怕伤到在旁边的央白姐,竟然直接把拳头砸在门框上了,当时整个手都青紫了。”
听小桃的描述,程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患者深度昏迷苏醒后性情大变,是典型的开颅手术的后遗症。只是他原本以为脑干手术不会影响到额叶,但看来还是产生了间接影响。
而这个影响,是不可逆的。
他见过类似的病人,术后性情大变,与术前判若两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很容易导致家庭关系紧张。尤其是那些有暴力倾向的患者,往往最终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我在医学院的教授是研究脑干术后恢复的专家,你看看怎么能劝商瑞墨跟我去一趟美国。虽然希望不大,但总归要试的。”
小桃摇摇头:“主人肯定不会去的,之前也有医生劝他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主人不仅不肯,还把人家医生给打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没人敢强迫他。”
暴力狂就算了,还是个倔脾气,程策真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欠了商瑞墨的。
“这样,你好好观察着。我要先和美国的教授联系。如果他一直没有好转,你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到美国去。”
程策留下名片,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当初商瑞墨苏醒后,宁曼将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如实相告,包括商氏一系列的变动,包括桥央白和皇甫沅,包括他的“死讯”。
刚苏醒之际他极度虚弱,几乎下了不了地,脾气又暴躁易怒,宁曼昼夜不分地守在他床边,好不容易恢复到可以下地走路了,小石被绑架的消息就传来了。
于是他联络了容倾,容倾是他苏醒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联系的人。
几个月来容倾为查清其大哥容尽的死因一直往返于香港与台北之间,他接到商瑞墨的电话后,立即派人调查,很快查出小石被绑架一案的始作俑者是汤家。
碍于容华会性质隐秘,更不好在台湾以外的地方抛头露面。他们索性抓了几个汤家雇佣的打手作人证,连同其他证据一同发至香港警署。
警署怎敢怠慢商瑞墨,于是股东大会当天就去抓了人。
此时汤邵东正坐在看守所会面室的玻璃后,不屑地看着商瑞墨。
“我还以为是谁要见我,原来是死而复生的商总,呵呵,真是稀客。”汤邵东挑衅般地把身子探向前,“怎么?你是怕我把桥央白替皇甫沅作伪证的证据交给警察?”
商瑞墨的眸子死死盯着汤邵东。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抓住了我吧?但你别忘了,那辆阿斯顿马丁的GPS信息,可还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垂死挣扎的汤邵东,在商瑞墨眼里活像个小丑。
“你尽管交给警察好了。皇甫沅的死活我不管,至于央白,她参与的只是寻常问询,并没有参与庭上作证。她说谎与否,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论法律知识,你不错。”汤邵东哈哈大笑,“可你心里也不好受吧?桥央白和皇甫沅走得那么近,还差点用你的公司去换皇甫沅的自由,你敢说你毫不在乎!?你毕生的心血,在她心里竟然抵不过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男人!”
如果不是有狱卒在看着,商瑞墨一定会一拳把隔着两人的玻璃砸碎,然后掰开汤邵东的口,用碎玻璃割断他的舌头。
“我把公司交给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接受她所有做法的准备。事情最终怎么处理,都是外面世界的事了,至于你,就在这儿慢慢耗吧。”
汤邵东深知自己无力回天,夸张地笑着:“商瑞墨!你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爸好歹也在商氏勤勤恳恳了几十年,而且他也没打算把你儿子怎么样!你这么绝情,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动小石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商瑞墨站起身,居高临下,“遭不遭报应,是上帝的事。睚眦必报,是我的事。”
商瑞墨走出看守所,容倾正在车里等他。
“我还在想,如果你在看守所闹起来了怎么办,所以连镇静剂都准备好了。”容倾靠在后座,望向窗外,语气悠然。
“还不至于连这一会儿都控制不住。”
他说的是假话。他自从从昏迷中醒来,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每次情绪失控对于他来说就像一场噩梦,梦醒了,只剩满地的狼藉和桥央白那越来越绝望的眼神。
更可怕的是,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噩梦却在成倍地增长。
车子缓缓开动。
“你的猜想证实了?汤邵东的手上果然有皇甫沅杀人的证据?还有你太太,她真的差点把商氏拱手让人?”
商瑞墨脸色一沉。
股东大会后,他有去查过投票的结果,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最后坐上董事长交椅的,会是汤穆。
没错,桥央白把票投给了汤穆。
刚才汤邵东的一番话的确说到了他心里。他在意商氏,但他更在意的是,是桥央白在他和皇甫沅之间,最终选择了保全皇甫沅。
他很想尊重她的选择,这四个月来桥央白为他受了多少苦,他不用探听就知道。那天的激情,桥央白在他身下颤抖,他用手抚遍了她全身,她瘦成什么样子,他怎么会不知道。
“是我不告而别在先。”
对,于情于理,都是他对不起桥央白。
容倾意味深长地看着商瑞墨,说:“汤邵东现在走投无路,说不定真的会把手上的证据交给警察。”
“他不敢。他和汤穆已经落在我手上,皇甫沅遭殃于他们无益,惹怒了我更没好处。”
汤家父子在他手下工作多年,他再了解他们不过。怎么做才能保全最后的最后,他们明白。
容倾还要赶回台北,于是先行下车,车子回到宅邸的时候,商瑞墨看见桥央白的车也刚好回来。
车回来了,人却没回来。
“怎么回事?”商瑞墨皱着眉,问司机。
“太太说了,今天公司事情多,叫我不必等她了。她忙完了,会自己开车回来的。”
司机表面毕恭毕敬,心里却十分忌惮商瑞墨。最近他整日闭门不出,平日里暴躁易怒不说,还常常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醉后不是骂人就是砸东西,闹得宅邸里人心惶惶。
一开始商太太还努力心平气和地和他谈,到后来,两人几乎每天都会爆发激烈争吵。短短几个星期而已,他们已经争吵过数次,尤其在气头上的时候,商瑞墨几次三番险些伤到商太太。
而且每次吵完,商瑞墨的脾气都会变得更坏更恐怖。
如此恶性循环,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冰点。
商瑞墨也有稳定的时候,但仅仅是偶尔。商氏需要人打理,商瑞墨情绪不稳,极少出现在公司,几位副总又不能完全分担商瑞墨的工作,于是桥央白开始早出晚归,尽自己所能分担一二。
晚上十一点,桥央白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宅邸。
商瑞墨卧室的灯还亮着。
上次商瑞墨情绪失控把拳头砸伤后,桥央白一气之下提出分房,商瑞墨并没有拒绝。他心底是清楚的,如果继续再这样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会伤到桥央白。
于是商瑞墨搬出了主卧,住进了客房。
怀孕的事桥央白选择了隐瞒,她一直在等商瑞墨的解释,可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这让她感到极度不安。加之每次一看到商瑞墨情绪失控,她都更加心灰意冷,她开始不确定他们之间的状态,是否是迎来一个新生命恰当的时机。
门是虚掩着的,桥央白犹豫了几次,终于轻轻推开。
商瑞墨正侧倚着靠枕,手臂搭在被子上,好似睡着了。
很安静,没有酒味,一切都很完美。
她轻轻走过去帮他关掉壁灯和床头灯,又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商瑞墨在黑暗中幽幽睁开了眼。
“这么晚?”他问。
桥央白的手停住:“吵醒你了?”
“没有,还没睡。”商瑞墨继续问,“怎么这么晚?”
桥央白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一副累极的样子:“有个紧急会议,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商氏旗下运输的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在内地出了事故,撞上了一辆旅游大巴,伤亡惨重。伤者家属里有人是记者,出了不少报道,现在闹得很大,耽误不得。”
桥央白以为商瑞墨会告诉她怎么解决,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伸出手去摸桥央白的脸,五指轻柔地上下摩挲:“辛苦了。”
月光下桥央白只看得清商瑞墨的轮廓,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现在是清醒的?”
商瑞墨没有说话。
“太狡猾了。”桥央白偏头,躲开他的手,“瑞墨,你不能这么狡猾。”
他的确太狡猾,让人失望透顶后又突然如此温柔。
“是吗?”
商瑞墨将她拉进被子,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吮吸她那还未卸妆的唇。衬衫扣子和胸衣被轻而易举地解开,商瑞墨慢慢将头移下,细细啃咬着她已经挺立的粉红色小颗粒。
桥央白没有拒绝,轻轻□□着。
他继续一路向下,最后埋首在她的双腿间,细腻温柔的触感令桥央白浑身颤抖。
他是如此熟悉她的身体,随手的撩拨,都能让她全线失守。
“进来吧。”再也忍耐不了的桥央白喘息着,请求他加快进度。
商瑞墨从她腿间抬起头,双眼直视她的欲望,那目光热得几乎将她灼伤,然后说:“求我。”
桥央白双目微张,性感异常,她用一种商瑞墨这辈子都无法拒绝的语气说:“求你。”
这个男人就像沾了蜜糖的剑,一边害得她遍体鳞伤,一边赠予她极致快感。
屋外夜凉如水,屋内□□的气息似袅袅雾气,高涨了许久,终于慢慢消散。
“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商瑞墨问靠在他怀里的桥央白。
桥央白翻了个身,抱着他的胳膊:“累了,不想动。”
“你回去吧。”商瑞墨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失控,不想伤到她。
“你赶我走?”
商瑞墨心口抽动,却仍旧不动声色:“走吧。”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温存。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桥央白清醒起来,她推开商瑞墨的手臂缓缓下床,随手套了一件家居服,然后将散落一地的衣物逐一捡起来。
是她晃了神,以为他还是从前的商瑞墨。
商瑞墨在背后默默看着她,欲言又止。
走到门旁,桥央白停住,缓缓说:“瑞墨,我对你来说,是不是除了上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见面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