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恒感觉唇角传来丝丝的凉意,她看着季无情,颇为不解,“厂臣不必如此。”
说罢,便向后退了一步,季无情见她如此生分,不过是将养肌膏放回几案上,“还不听旨!”
玉汝恒见他转变地如此之快,说是听旨,那便是申屠尊传了旨意,如此便想起他一早前去,亦是未说有旨意一事,而是等着她前来司礼监,折腾了一番,才说起此事,是他对这份旨意不在意,还是故意地戏耍她呢?不过,看着他对申屠尊那份尊卑之分的奉承,这第二种可能性极大,她表面上依旧是恭敬如常,心中亦是将今日季无情对她的戏弄记了下来。
“奴才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有模有样地高呼一声,接着便跪在地上。
季无情双手重新放在双腿上,直视着跪在眼前的玉汝恒,幽暗的双眸划过一抹精光,语气透着捉摸不透的冷然,“皇上有旨,命酒醋面局掌印玉汝恒即日起兼管乐趣园一应事务,不得有误,钦此!”
玉汝恒暗忖着,申屠尊这是要杀人于无形,这乐趣园今儿一早便赐死了一半的人,如今让她兼管,倘若办得不妥,那便是办事不利,她照样必死无疑,他是让她清楚地明白,这世上,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奴才遵旨!”玉汝恒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她正愁东宫那处没有可靠的人,如今这也算是喜忧参半。
季无情见她仍然是面色淡然,并无半丝的慌乱与害怕,这乐趣园是申屠尊素日寻乐子的地方,故而乐趣园一直由司礼监直接派人前去打理管事,如今却破例交给了她,这不免令人产生怀疑,怕此事并非表面上想得如此简单。
“退下吧。”季无情径自起身,负手而立,冷声道。
玉汝恒随即起身,躬身一礼,“奴才告退。”
说罢便转身退出了大堂,缓步离开了司礼监,却是满腹疑惑。
甬道上吹着些许的凉风,玉汝恒一面走着,一面想着季无情对他的行为,他心思缜密,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几番调戏,怕是对她的一番试探,如此一想,她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看来日后更要谨慎小心才是。
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玉粹宫,侯在宫门口的奴才见她前来,连忙垂首唤道,“玉掌印。”
玉汝恒抬步入了玉粹宫,穿过一侧的回廊,行至正殿门口,便听到寝室内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随即传来申屠璃的怒吼声,“滚,都滚出去!”
接着便看到春桃跟两名宫女慌乱地退了出来,脸颊已然红肿,双手抖动着,烫伤了一大片。
春桃退出寝室,抬眸便看到玉汝恒站在门外,眼眸闪过一抹亮光,连忙上前立在她的身旁,微微福身,“玉掌印,您可算回来了。”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玉汝恒见春桃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心中一阵冷笑,在后宫之中永远都是如此现实。
“公主殿下晌午之后便醒了,醒来之后又一直追问奴婢玉掌印在何处,适才更是发了脾气。”春桃如实回禀,双手已烫的脱了皮,却不敢乱动。
玉汝恒微微颔首,抬步入了寝宫,想着不过是短短一日,她的待遇便是天差地别,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缓步行至寝室,地上躺着七零八落被砸碎的花瓶、玉器,器皿更是东倒西歪,白色貂皮铺成的地毯上亦是染上了茶渍,申屠璃则是背对着她坐着,大喘着气,显然气得不轻。
她上前一步,行至她的身侧,恭敬一礼,“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申屠璃在玉汝恒进入寝室时,便已经知晓,她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玉汝恒,“你还知道回来?”
玉汝恒听着申屠璃这话,显然有种夫君晚归,家中夫人久等不归时的气话,她低垂着头,嘴角扬起一抹不可见的笑意,面若桃花的容颜更是凭添了几分的艳丽,“启禀公主殿下,您急着找奴才可是有何吩咐?”
申屠璃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儿个迎驾的公服,发髻散乱,用“蓬头垢面”四字也不为过,她微微转身,眉如远山,一双明眸甚冷,将玉汝恒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记得今早犯病时的情形,“今日本公主犯病,你可都看到了?”
“是。”玉汝恒如实回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奴才虽看见,也自当没有看见。”
申屠璃听着她的话,“那你……对本公主可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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