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树木葱郁,鸟儿啼叫。
一场大雨冲散了这夏日的闷热。宫墙内,漆红廊木,庭院深深。
在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吴文轩已经入眠,可被他拥在怀中的庄晗怎么也睡不着,躺在黑夜里的床上,在这样的夏日里,他还是觉得冷,从头冷到脚。
庄家已经走了多日,收到书信,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危险,再有几日就安全抵达云南了。
临别前,父亲对自己改观了态度,拉着自己的手万般叮嘱,伴君如伴虎,即使是枕边人也要多留个心,因自古帝王多无情……
三位藩王和他们家人半路突遭人袭击屠杀,表面看来是被蛮夷之人,可庄晗怎么都觉得有些蹊跷。这一场屠戮,一千多人口,男女老少皆一个不留,如果只是遇到抢劫而遭屠杀,岂能落得这样的下场,一个活口都不留?庄晗不傻,但怎么也不愿承认这是吴文轩暗中派人所为,他宁愿相信这真的只是意外。
他抬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身边人的眉眼,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想着这连日以来朝堂之上的局势,深深叹一口气,他的吴兄真的已不是原来的吴兄了吗?
亦或着,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此人?
伴君已有三年之多,连孩子都有了,却突然觉得一下子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悄悄起身,坐在窗前,听着这外面雨打窗台的声音,心中泛起一丝悲凉和酸楚。
庄府所有人都迁至云南,如今这偌大的京城之地,除了这深宫内的孩子和床上之人,便再无自己能依靠的了。
其实,细细想来,以前自己也并无依靠庄家,反倒是被弃之不顾,若不是吴文轩那一句:“庄晗,我想珍惜你。”也许今日自己就真的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之人了,想到这,心下又忽然变得一片安宁。
转头怅然的望向床榻熟睡之人,嘴角弯起一抹笑。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倒不如信他。
皇城的早晨,总是一片繁忙,宫门被缓缓打开,群臣组成两队,缓缓的朝大殿走去。
群臣跪拜,高呼万岁,早朝就在这一声声山呼中开始了。
吴文轩去早朝,庄晗在这后宫中也未曾得闲。喂了小肉肉吃饭,逗他玩耍,待他睡下,便前往宣政殿批阅奏折,近期的折子中多有关于边关状况的事情。
匈奴野心大起,意欲与本国争雄,不惜离开祖先之地,向北迁徙,一方面了解本国,掌握他们大吴国的弱点,二来学习他们的长处,以便日后攻打他们。
而且匈奴人已经多次发兵侵犯大吴国的边境之地,行径实属可恶。
庄晗看着这一个个奏折,面上掩藏不住怒意,将手中折子往桌案上一丢,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谁又惹我们皇后生气了?”吴文轩突然到来,走近庄晗,拾起桌案上的奏折,随手翻看了一下,丢在桌上道:“是不是因匈奴侵犯我国边境之事?”
“嗯。”庄晗愤愤道:“这匈奴之人着实可恶,三番四次扰我们的民,占我们的地,到如今竟狗胆包天,居然想与我国争雄,意图灭了我们,实在是可恶。”
吴文轩轻轻笑道:“晾他们也只是狂言乱语罢了。”
庄晗看着他道:“皇上,此事决不能掉以轻心。这匈奴自父皇那一辈便往被迁徙,他们先前还将本国公主许嫁给我国的王爷,还多次派使者投奔我朝,其实都是暗中熟悉我军军情,学习我朝长处,了解我朝短处,待时机成熟继而举兵侵犯我朝。上天庇佑,去年他们遭受一场大的天灾,故没在动乱时机来侵犯我朝,若不然今日这皇位哪能这么容易坐上。”
一席话让吴文轩为之一振,而后忙问庄晗:“依晗晗所言,这么说他们是早就蓄谋已久了?”
庄晗点头道:“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除之为快。”
吴文轩心下一动,皱眉道:“自是如此,那明日就派一批精英将士前往漠北之地与他们决一死战,也该是将他们赶回老巢的时候了。”
庄晗点点头:“怕是他们在对付我朝的事情上花了不少心思,我们的将士去的时候,可要多留意,他们为人阴险狡诈,是游牧民族,擅长马术,据说他们的骑兵强的很。”
颇有点意外,吴文轩看着庄晗道:“关于匈奴侵犯一事,我并无对晗晗多说,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没想到你对此了解还挺多。”
庄晗闻言,笑道:“每日看折子是其一,其二为自幼读书,对国事也颇感兴趣,故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做了这皇后更是要对这些事在意。”说到这略微挑眉的看着吴文轩:“皇上你有你的处君之道,我也有我的为后之道,这匈奴之事关系到我朝子民的安慰,我岂能不去顾之?”
吴文轩笑笑,搂住庄晗道:“所以,朕得此皇后是朕之福,万民之福。”
庄晗略微羞涩,无语道:“皇上,你莫要取笑我了。”
吴文轩看着他道:“朕说的是实话。”
庄晗唇边带了些许的笑意,垂下双眸道:“皇上能够心系天下,将国将民放在首位,才是百姓之福。”
“自然。”吴文轩坐在椅子上将庄晗迁至自己怀里:“自然是把百姓放在首位,但……晗晗,你也是朕万民之中的一员,朕将你放在首位并无错,对不对?”
庄晗无语,对着吴文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吴文轩依然微笑,亲了他一下道:“饿了,想必赟儿也饿了,我们回去用膳吧。”
庄晗应了声:“嗯。”
两人回到椒房殿,小肉肉已经能吃一些软食了,小米粥什么的来之不拒,吴文轩最近喜欢上喂小肉肉吃饭。
抱着自己的软绵绵的小肉肉,拿着小银勺舀一点小米粥,在碗边刮去勺底的残汤,而后小心翼翼的递到小肉肉嘴边,温柔的将粥送入小肉肉口中。
庄晗瞧的有些惊讶,不禁叹道:“比往日进步不少。”
吴文轩笑道:“那是自然。”抬头看向庄晗略微挑眉道:“等第二胎,就可以全权交付于朕喂了。”
庄晗笑笑,不作答,低头吃自己的饭。
喂饱小肉肉,将他交付奶娘,吴文轩和庄晗用过午膳,闲聊了一会,吴文轩去了御书房,而庄晗去了萧玉那。
天暗下几分的时候,庄晗方才回到宫中;吴文轩还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约莫晚膳时分才回到椒房殿,吴文轩笑意盈盈的走进殿内,却看到庄晗的脸色不好,忙收敛了笑意,问道:“晗晗怎么了?”
庄晗一愣,看着吴文轩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轻叹一声道:“无事,只是……”想了想,搪塞道:“有些累了。”
“去了七弟那,做了什么,这么累?”吴文轩问道:“累得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叫朕好生心疼。”
庄晗抿了抿唇,沉吟片刻,说道:“七弟和萧大哥说想离开京城,去杭州居住。”
吴文轩心里一惊,皱眉道:“为何?”
庄晗神色带了几分忧伤:“七弟说削藩岂能不一视同仁,自己也是藩王,理应在削藩之列,他自愿去除藩位,和萧大哥搬去杭州。”
吴文轩微怔,沉默下道:“朕已经说过,削藩和他无关,他这又是怎么了?都要做爹爹了,还如此不成熟。”
庄晗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失望,淡淡道:“皇上这么聪明,七弟为何,皇上应该猜测个大概吧。”
吴文轩听他的意思是有些许的责怪,皱眉问道:“晗晗,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这般拐弯抹角?朕自问没有亏待七弟。”
庄晗轻叹一口气,道:“三位王爷和他们家人的死,当真和皇上无关?”
闻言,吴文轩双目紧蹙,片刻才沉声道:“都是自家兄弟,他们突遭遇害,朕也伤心,已经命人将他们好生安葬了,人死不能复生,至于你这个问题,和朕是否有关,还有那么重要么?”
庄晗心中略悲,眉头紧锁,害怕的望着他:“吴兄……”略顿:“那是,是一千多条人命啊……一个活口都没留……是不是,太残忍了?”
吴文轩侧过头看着他,略微不快道:“依晗晗的意思,那些人是朕杀得了?”
“难道不是吗?”庄晗反问道。
吴文轩冷着脸沉默。
两人相继沉默了片刻,吴文轩才开口道:“杀,也未尝不是一种革新。尤其是对心怀不轨、屡教不改之人,更是唯一的手段。”
这话让庄晗心下骇然,震惊的看着吴文轩,满目的惊恐。
吴文轩道:“他们多次对朕出言不逊,更多次公然侮辱你和我们的孩儿,我岂能再三番五次饶他们?朕从登基那天起,就已经决定除掉他们,只是时机未到,现如今将他们一并除之,且以绝后患,实在是大快人心。晗晗你忘了当日他们是怎么逼你我了?”
庄晗怔愣的看着他半响,才道:“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妻儿是无辜的,为何连他们也不放过,全部要诛之?”
“你没听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吗?”吴文轩道。
庄晗气急:“你难道没听过以仁政治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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