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的话刚落,又有一人从人群中步了出来。
“什么二殿下,大家别忘了,咱们王上已经没有弟弟了!”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三十上下的年纪,五官还算端正,只不过凑在一起看,略显猥琐。
尤其是目光挪到西门妆身上时,那双三角眼不禁眯了眯,眸中荡漾着浑浊的光芒,唇角的笑意不禁深了几分。他说话的语气并不算好,一看就不像善类。西门妆被他盯得发毛,不由冷厉一眼看去,那男人当即愣了愣,讪讪的移开了目光。
似是感受到了西门妆的不满,薛灵上前一步,往她身前一挡,便将少女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不是费叔吗?好久不见!”薄唇轻扬,他浅笑着看着那高个的男人。
那个男人名叫费忠青,同他们一样,是第四代吸血鬼。而且,还是韩靖和薛灵母亲的义兄,也就是他们的义舅。薛灵却从未叫过他一声舅舅,因为他的人品实在太次了!
“哼,薛灵,这里可不欢迎你!赶紧的,在王上来之前滚蛋吧!”费忠青挑眉冷笑,一脸不屑的看着薛灵,对他嗤之以鼻。
“薛灵是我的舞伴,你有什么资格让他滚?”一道清冷的女音,从薛灵背后传出。
众人的目光聚集过去,那一身纯黑色鱼尾长裙的少女从薛灵身后步出,眉目清冷的看了费忠青一眼,接着道:“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王上的待客之道?”
费忠青昵她一眼,又是一笑,“这位小姐,我想着舞会上有不少男士想要做您的舞伴。当然,也包括我!您又何必,非要找个不入流的人来?”
“舅舅,阿苓是我请来的!”男人冰冷威严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响彻大厅。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退到了两边,自觉让出道来。而薛灵与西门妆则是并肩站着,立于他们对面的费忠青则是面色一变,立马扬起唇角殷勤的笑,“王上,您来了!”他说着,弯腰行礼,低三下四如蝼蚁一般。
来人正是韩靖,血族现任的王。
在看见西门妆的一刹,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尔后流光一转,落到她身旁的薛灵身上,“阿苓是我的弟弟!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男人说着,语气阴沉,已经步到了薛灵身上。
脚步当即站定,他抬手,搭上了薛灵的肩膀,“你说对吗?阿苓。”
现场的气氛顿时僵了,西门妆站在他们两人边上,目光来回一番打量,最终还是落在薛灵的身上。那少年沉眸,唇角上扬,笑意泛冷,“王上说的对!”抖了抖肩膀,无情的扒下那搭在他肩上的手,少年回身,“不过王上到底是在跟谁说话?阿苓?是你吗?”他扭头看向一旁的费忠青,目光清纯没有一丝杂质。
他的话,让韩靖陷入了尴尬。男人英俊的面容一瞬暗沉。西门妆他会突然爆发,可是韩靖没有。
他只是笑笑,然后从薛灵身边走过,向高台走去。
韩靖登上高台,大厅里所有人都聚拢在台前,西门妆步到薛灵身边,与之一起,向那高台上的男人看去。
“今晚的舞会,是为了庆祝我们找到了九州城这么好一个地方!以后咱们血族要在这里扎根,繁衍。大家说,好吗?”台上的男人举着高脚杯,面容严肃,目光含笑的扫视全场。那阴沉的嗓音深入人心,王者之气外泄,让人不容忽视。这就是血族现任的王,让血族所有人敬畏。
西门妆凝眸,扫视全场,直到听见韩靖宣布舞会正式开始,大厅里响起欧洲的古典乐,所有人成双成对,开始跳舞。
而薛灵尚未来得及向西门妆绅士的伸出手,便被韩靖叫住了。
“那晚太仓促了,该说的都没有说清楚!今晚,我们好好谈谈如何?”男人的眸光深沉,与薛灵对视着,目光闪也不闪。
少年拧眉,淡漠的看着他,半晌才听西门妆道:“你们好好谈谈!我四处看看去!”
西门妆说完,便转身向城堡外走去。她对吸血鬼的世界十分好奇,虽然她自己就是吸血鬼,但是从来没有和族人生活过,自然也不知道一大群吸血鬼在一起生活是什么感觉?
而据说今晚的舞会,被邀请的都是血族正统十五代的吸血鬼。至于十五代以外的吸血鬼,都不予参加。这一片废弃的别墅区很显然已经被血族占领了,成为了他们生活的地方。而这周围的住房,想必便是他们的栖身之所。西门妆想去看看,真正的吸血鬼住的地方,都长什么样子。
薛灵侧目,目送那少女的身影远去。韩靖则是笑笑,看着西门妆的目光带着一丝欣赏的味道。他很欣赏西门妆,从她来参加舞会便可看出,她是个有胆识的女人。而方才知趣的离开,便可看出她还是个聪明的女人。
西门妆能来参加舞会,他很高兴。这一次虽说只是为了借她之名与薛灵见上一面,但是却让他对西门妆又生出了几分兴趣。
“走吧!二楼书房,我备了你最爱的茉莉茶。”韩靖说着,已然转身向二楼的方向步去。
薛灵回神,收回了目光,犹豫了半晌才跟上他的脚步。
那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上楼,而大厅角落里却有人后脚就溜出了城堡,跟着西门妆去了。
——
鱼尾裙曳地,少年倩丽的身姿在夜色中迷蒙魅惑。西门妆转过了回廊,便步到了城堡里的花园中。走在青石板的小道上,她的鼻间洋溢着路两旁盛开的月季花香。夜风缱绻,耳发飘荡,西门妆站定脚,目光寻望一圈,最终停在了院子里的秋千架下。
她步了过去,院子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风吹动叶子沙沙的声音。
扶着铁索坐下,少女姣好的容颜在月色下安静而美好。远处长廊上倚着的男人早已垂涎她的美色,此刻扫视一圈,左右没人,便向着那少女慢慢摸索过去。
西门妆心里闷闷的,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没有焦点。她脑海里闪过沈尔的身影,莫名的,心里就堵得厉害。这两日他们真真是谁也没有跟谁说话,就先划下了楚河汉界,谁也没有越界。
她发现,沈尔不似往日的沈尔。他面上一片冰寒,始终不笑。就连丁晨与他说话,他的话音都是十分清冷的,透着寒意。也正是因为他的转变,班里的同学现在看见他就忍不住掉头,谁都怕被他看上一眼,除了丁晨那不怕死的货,没有人愿意亲近他。
当然,除了姚佳!
每天放学以后,西门妆总能在校门前撞见他们两人的身影。沈尔走在前面,姚佳跟在身后,不时地上去搭话。即便沈尔冷冰冰的,从不接话,那少女也依旧不肯放弃,每天都是自信满满的。
就在她沉思之际,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花丛中跃起。男人的长臂一伸,连带掌心的那张手帕一起捂住了西门妆的口鼻。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西门妆只觉胸闷气短,脑袋晕沉。两手死死的扣着那人的手腕,却是怎么也没有力气挥开。
“小美人儿,没有人告诉你,夜深了,不要一个人外出吗?”男人猥琐的气息扑近,声音低沉尖细,透着隐隐的兴奋。
西门妆闭眼,怒意盎然,那双血眸暗涌红光,扣着男人手腕的手逐渐松开,滑落。
身后那男人以为得手了,当即松手,便搂住了少女的纤腰。
怎料,那少女的双目一瞬睁开,一把抓住了男人横在她腰际的手猛的一扯,身体向前冲去,生生将那男人的手往前扯,然后一松,拌了他个狗啃泥。
黑影站稳,惊动小道旁边的花草。夜风撩起西门妆的耳发,她回身看向那两腿挂在秋千架上,扑地的男人,眸中血色凝聚,“费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她冷语,语气载着杀意。
那方的摔了个狗啃泥的男人,正是方才在大厅里色眯眯瞧着西门妆的男人。而此刻,他正慢慢的站直身体,目光幽深的向西门妆看去。唇角咧开,污秽的笑荡漾开去,“小美人儿,你是新人儿吧!你要知道,新人在咱们这里可是很难混的!”费忠青是第一次见西门妆,便以为她是血族的新生力量。不过他忽略了一点,这场舞会,韩靖只邀请了正统十五代的吸血鬼。
“是吗?怎么个难混法?”少女挑眉,索性双手抱臂,略有兴趣的看着他。
男人猥琐的一笑,向她走去,“咱们血族实行等级制,等级低的吸血鬼对上级吸血鬼咬绝对的服从!你一个新人,以后被人欺负是绝对的事情!不过你要是跟了我,有了我这个靠山,那么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男人说着,已经步到了西门妆的身前。
少女的目光压低,落在他手里的手帕上,“这手帕上你抹了什么?”她很好奇,方才那个东西让她万分难受,一定是什么能制服吸血鬼的东西!
费忠青见她垂下了眼帘,便顺势抬手,去握她的手,“你要是答应跟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西门妆抬眸,寒光扫他一眼,男人的手顿在了半途。
少女扬手,突地擒住了他的领口,猛的揪紧,大力提起,便往身后抛去。这就是身为吸血鬼的好处,力气大。
男人凌空翻身,一脚在长廊石柱上借力,身体又似鬼魅一般弹了回来。
劲风袭向西门妆的后背,她来不及回身,便侧身避开了那一爪。费忠青的手从她的肩膀擦过,撕拉——
衣服被扯去一块,露出了光洁的半边后背。
西门妆踉跄几步,站稳身体,目光沉下。
那男人则是安稳落地,缓缓站起身来,回眸笑看西门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来不想动粗的!”他说话时,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了。
西门妆拧眉,眸中闪过一抹不耐,“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她今晚穿得这么淑女,本来不想动粗的。
“呵!我可是血族第四代的长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想跟我斗?”语气里满是不屑,费忠青已经解开了燕尾服,扔在草地上,又开始解身上的衬衣。看着西门妆的目光十分的急切,就好像要将她吃掉似的。
什么第四代第五代,西门妆不懂。不过他说他是长老,就证明他的地位不低,地位不低自然能力也不会低。如此,她也就猜出他话中的深意了!
可是,她西门妆向来不懂服软两个字怎么写。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男人敢生出染指她的念头。既然费忠青想死,那好,她成全他便是!
目光沉下,未等那男人继续脱衣服,西门妆便一月而上,向着那男人扑了过去。男人也不慌忙,等到那身影闪到了眼前,他才闪身避开,再反手攻去。
西门妆的后背挨了一爪,衣服被扯破,雪白的肌肤划出一道血痕。
她落地,身体惯性的向前倾了几步,才停下。费忠青却没有给她休息的时间,袖中划出一把木质的匕首,便向西门妆的右胸插去。他之所以不插她的左胸,是因为不想让她死。他还要留着她的命,好好的爱抚一番。
噗——
木质匕首从西门妆的后背穿过,疼意袭身,西门妆拧紧了眉头。她已经许久没有像这般厮杀了,好像从步京承离开后起,就再也没有过。而今竟有些应付不过来!
她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但是相反的,费忠青却是经常厮杀,经验丰富,还是第四代正统吸血鬼。自然地,西门妆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看着那少女俯下身去,男人得意的一笑,“我就说,新人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不要想着反抗!”他虽然浪荡不羁,好女色。可是在血族,也称得上是位高权重。身为现今血族最高代数的长老,其能力与速度自然要比别人高一筹。不过不可否认,这小丫头的速度和力道都比一般的吸血鬼要好许多。
木桩插入她的身体,痛感不如银器。西门妆还能忍受着,自己反手将那匕首拔出来。
半垂的眼帘下,一双眸子血红一片,眸中的杀光像是一团火熊熊燃烧着。她缓慢的直起身体,轻咬唇瓣,将那木质的匕首拔了出来。
费忠青微惊,看着西门妆的目光也复杂了些许。
他看见那少女紧紧握着那把匕首,缓缓的转过身来。那双血红的眸泛着无尽的杀意,让他心下一跳,竟然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可是理智却告诉他,对面的只是一个小丫头,只是一个新生儿,自己要是认了怂,那以后就再没有脸面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也是丢了血族第四代长老的脸面。
如此一来,他又坚定了脚步,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少女一双血目向他看来。
此刻的西门妆,像是入了魔一般,血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男人。夜风吹着她破烂的衣服,白皙的肌肤尽显,让人迷醉。
“我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费忠青微愣,想不屑的一笑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忽的,天色大变,夜空的乌云凝结,狂风骤起。那少女的衣袂翻飞,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被狂风吹得沙沙作响。啪啪啪——树木的枝桠断裂,一根根竖起再平放,尖锐的那头朝着费忠青的方向,像是箭矢,将他包围起来。
西门妆的血目转动,右手握着那把木质的匕首垂在腿际,左手缓缓扬起,掌心竖立,五指张开。她冷目一扫,扫到费忠青,忽的五指收紧。那浮在半空的十几根木枝也如她的五指一般,以费忠青为中心,咻地收紧。
嗖!嗖!嗖!如箭矢一般向那男人射去,顿时将其淹没。
那一刹,西门妆看见了男人眼底生出的惊恐,尔后她听见数十道树枝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男人无法抑制的痛叫出声。
夜晚的寂静被打破,天际的乌云散开,月色温柔落下,洒在衣衫褴褛的少女身上。
她西门妆扬起右手,手中的匕首如暗器一般飞了出去,噗地一声,没入那男人的脑门。
又是一声痛叫响起,在院子里回荡。
西门妆一跃而起,打算给那男人最后一击,她要,剜出那男人心来,喂狗!
可就在她跃起的一瞬,一道黑影掠过她的头顶,尔后一道劲风射向西门妆的心脏。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纯银的匕首。
下意识的,西门妆向后退去,凌空翻身,匕首飞过她的脖颈,擦出一道血痕,然后射进了黑暗中。
西门妆落地,刚刚站稳还未来得及回身,又一把银匕抵在她的背心。
“别动!”男人阴沉的嗓音慵懒的道,似是威胁,却又不是。
西门妆扬眉,清冷的一笑,薄唇微启,“韩先生是知道的,这匕首对我,没用!”
身后用匕首抵着西门妆后背的男人,正是韩靖。薛灵因为担心西门妆,不肯与他继续详谈,所以去找西门妆了。韩靖本来是想帮他找找,或者说找到西门妆以后,用西门妆做人质,向薛灵提要求。可是没想到,西门妆与费忠青竟然在这院子里打了起来,而且,费忠青还差点被她打死!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费忠青就真的死了!
“我知道!不过这把匕首上,我还抹了别的东西!”男人冷冷的扬唇,看着少女的背影,不禁眯了眯眼。他是真的很好奇,西门妆的身份。也许,他应该尝尝她的血…
西门妆蹙眉,没有说话。韩靖却是挪开了匕首,道:“西门小姐,让我尝尝你的血如何?”
男人的话传进西门妆的双耳,她愣住了。未等西门妆回过神来,韩靖已经提步上前,两手抓住她的肩膀,埋下头去。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犹豫。而西门妆活了十六年,初次尝试了被人咬,被人吸血的滋味。
利齿刺进她的脖颈,穿透她的血管,她尝到了痛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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