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我惊醒时一把攥住了关姝颜的手,她吓得一抖,我才真正反应过来,那个梦又出现了,我气喘吁吁,惊魂未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又出现了?
“墨阳你没事吧?做恶梦了?”关姝颜反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道。
我闭着眼睛静了好大一会,才摇摇头:“没事,我睡了多久?”
她露出一脸不满:“好大一会呢!害的我自己一个人呆坐着,真没意思。”
我放下车帘子,有些困惑:“这荀府怎么这么大,都顶得上三个韩府了。”
“是呀,你这么一说也是,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到?咱们不会被卖了吧!”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连你梦中的韩将军的请柬也怀疑?况且这马车也是韩府派的。”
她撩了撩帘子,点点头:“嗯,尚伯的车在前面,要卖也轮不到咱们。只是这荀府大的有些不寻常。”
说话间,马车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马夫浑厚的声音:“到了!”
我们俩笑着点点头,掀帘而出。一下车,顿时目瞪口呆。
一片灯火通明,脚下的青石路约有八九丈宽,道路两旁古树参天,郁郁葱葱,延伸到远处。我们使劲瞪大眼睛看,隐约能看到前方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而在我们所站的地方的右边,也是一条青石路,只比这一条略窄,而且前方虽有青铜灯照着,但相比另一方,这里就显得暗了许多。
我看着这里,心里有一丝异样。
关姝颜张着嘴巴,良久才不可思议地问道:“这里就是荀府?”
马夫没张口,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们被领到专供伶人乐师休息的地方,等候通传。
我走到尚伯面前,疑惑地问道:“这地方不像是个府邸,您说是不是。。”
尚伯皱着眉,长叹一口气:“八成是。”
即使早有怀疑,得到别人的肯定后,心还是皱在了一起。
韩起为什么要骗我们?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停的想着,可是这些念头不过是为了掩盖另一种念头,我只是不愿意面对。
在这里,会不会遇见他,那个把头从海棠花里探出来的少年,那个穿着墨紫长衫把爱着他的姑娘送去异地的君上?
不待我有更多的念头,通传声到了。
宴会开在花池边,左右两边皆是大臣,言笑晏晏,一片欢乐。
韩起坐在右边第二个位子上,周围都是饮酒啖肉的将军。他看着我,皱着眉点点头,我不知怎么回答,只觉得心里有些隔阂。
韩无忌坐在左方首位,看向我时,目光一滞,脸色马上黑了下来。然后竟对韩起肆无忌惮地怒视着。
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不曾想,余光一转,竟瞟见了那个人。
在胡不乐最后的一瞥,在山洞里惨白的面容,此刻终于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他的旁边是之前遇到的那位王司徒,他只面色淡然地坐着,双手放在腿上,不沾一滴酒,不动一口菜,仿佛周围的环境与他无关,只在王司徒问话时才回一两句。
突然间,他一抬头,目光相撞,我身体抖了一下,他眼底闪过惊愕,随即竟然浮上一丝笑,然后抬手做了一个捂嘴封喉的动作,眼中尽是戏谑。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恢复坐姿,神色淡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仿佛一直就是这种神态一般。
我顿时不知作何反应。
但不等有别的想法,舞师们已经收起衣袖,款款而下。
终于还是来了。我之前一直不敢看向上面,可是现在终于还是要面对了。
有些人,不是不想见,只是怕见到就一定要面对以前的回忆,我不愿意回忆,不愿意再回去那些年。更何况,在我的心里,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他。
我咬咬牙,被自己这种纠结的性格惹恼了。见就见吧,现在已经不能后退了。
然后颔首缓缓上前,立在正中央,深吸一口气,在音乐响起之时,轻启朱唇。年少时光便满满溢出。
“小哥哥,我想吃莲子,咱们去捕鱼吧。”
“你到底想吃莲子还是想捕鱼?”
“想下水!”
“可是水太深了。”
“你忘了我水性很好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不会游泳!”
“我当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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