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所担心的很快就在第二天上演,程莉央五点钟就爬起来收拾得叮当乱响,被吵醒的我再也没了睡意,导致一直精神恍惚,在水房洗脸时又遇到她,程莉央不客气地大力刷着脸盆,水花飞溅。
住校第一天,梳子丢失。
住校第二天,洗衣粉不见。
住校第三天,脸盆没了踪影,不过很快,在天台上发现了它支离破碎的残骸。
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我唯有压抑住心中的愤恨,不动声色地去将新的用品买齐。我知道这个来由,曾经的那场争吵里,我对程莉央说过,做什么都是要有证据的,于是她现在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冲我挑衅地笑。
苏蓝沉在得知我住校的现状后,无不担忧地提议去找老师反映这事,我无所谓地笑笑:“不用,我还不是脆弱到遇到这点事情就哭着去向老师告状的人。”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夸张地做出发抖状:“小竹,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这种女孩子,明明内心脆弱得要死,外表却还伪装得强大到过分。”
是伪装吗?的确是吧,不过伪装坚强也是我在成长中所遇到伤害时唯一能凭靠的东西了。
学校的食堂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好歹不会像其他兄弟学校食堂那样让人大呼“这碗米里有沙子啊”或者“在这个食堂吃到肉的人是会长生不老的”等等。可天知道为什么这天我就吃坏了肚子,胃里翻江倒海的我只好请假回宿舍休息。
宿舍里空无一人,我在程莉央所睡的对面那张床铺下,轻易地找到了我所丢失的那些东西。
所有的预感,刹那成真,只是我实在无力去计较了。摇晃地爬上床去躺着,或许人在病痛的时候,都会遏制不住地想家,在胃里刀绞般的疼痛里,我想起了小的时候,每次生病,爸爸妈妈那关爱的眼神。
小时候,我总是动不动就发三十九摄氏度的高烧,妈妈会拿着酒精药棉帮我细心地擦身子退烧,由于生病不舒服的我哭闹着睡不着,爸爸就会抱起我,哼唱着那些童谣,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我才会渐渐安静下来进人梦乡。
那是我成长路上所欠缺的关爱,贪婪地透支于那个幼小的年代。
风越来越大了,程莉央床头的风铃被吹得一个劲儿地摇摆不定,那张长长的系着卡片的一端飞落到了我的床上,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顺手拿起,看着上面的字迹。
蓦然,我眼神凝固,这张五彩的卡片上,简单的祝福语:天天快乐!而落款上是端正的字迹,署名是“展银澈”。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再上移目光看向那串贝壳风铃,精致的小巧的贝壳被一个个穿在银色的丝线上,即使时间长久失去了表面的光泽,那一尘不染的表面也看得出是经过了平日精心的拂拭。
这件礼物,是初中时展银澈曾经送给她的吗?她居然真的就这样一直带在身边,直到现在巳经有了男友,还是将这串风铃悬挂进触目所及的视野。
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起刚来时程莉央对展银澈的热情和对我的敌视,我隐约地明白了什么。嗬,这种两个女孩子抢男朋友的俗气事情,就这么早被我遇上了吗?可是,在一场争论中落败,本来是选择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的程莉央,却因男友的报复和“伯伯”的警告,而对我重新拾起了敌意。
我握着卡片只顾深思,没料到时间已是下课,砰的一声,门如往常般被踹开,进门的正是程莉央,一眼看见了正拿着风铃一脸发呆模样的我。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她恼火地冲上来打掉我手里的卡片。我不动声色地挪身子闪过:“这是展银澈送你的?”
“是又怎么样?”
果然啊,我想着,鼻翼中不由得发出鄙夷的冷哼。
“你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了?”
“你那不屑的样子是哪儿来的?”一来一回。
“有吗?”针锋相对。
“是你把我重要的朋友给夺走的,你居然还好意思去对我这种态度。”她已经怒不可遏。
我的胃疼又来了,额上沁出密密冷汗。
“我只是不晓得。”我说。
“你不晓得什么?”
“我不晓得当年你口中的‘工具’,会成为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着的‘重要’的朋友。”我冷静地说。
她一时被话噎住,怒发冲冠地指住了我,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朱婧竹,你了解展银澈吗?其实你根本对他的了解甚少,不是吗?你只是被他的外表吸引所以才有的浅薄的喜欢,不是吗?你不知道他对任何朋友都很好但其实是个超级怕生的人,不是吗?你不知道他的家庭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他的成长历程,不是吗?你也根本不知道,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吗?!”
我不知道她冲我吼这么一些的用意何在,是在向我炫耀什么吗?在炫耀她和他之前做朋友时的彼此了解吗?如果要论接触时间的长短,我当然比不过她,只是我在意她的最后一句话,展银澈,他居然会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白天时的那个念头又浮现在脑海,我不由自主地问出了那个在脑海中盘旋的问题:“程莉央,其实你,是不是喜欢过展银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