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留说得自信,无忧也并不会怀疑他的能力,可是有时候世间事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多作争辩,脸上露出云淡风轻的表情,不急不缓道:“不管事实如何,今晚便能见分晓了。”
语毕,冲着身旁的男子调皮地眨眼,身体就像离弦的弓箭“嗖”地窜到了前头。
他的身上并没有内力,耳聪目明仅限于普通人的范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肯定身后有人跟踪?常留不解,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强烈地叫嚣着,让他不得不选择相信。
纵身跃起追上前面那道月白色的纤弱身影,不由分说地抓起无忧的手臂,目光沉沉认真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以身犯险,当诱饵?”
两旁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斑斓光芒打在无忧的身上,仿佛周身都笼上曼妙的霓裳。无忧抬眸,眼底清明,毫不避讳地反问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如果可以,她才不想以身犯险,自己这条小命她还是很宝贝的,只不过有些事情一旦参与,剧情就不一定会按照事先设定好地去走。
离开束缚,挣脱枷锁,今后的人生如该如何去走,无忧曾经彷徨过。
无意中闯入宁静与世无争的小山村,却为淳朴的村民带去了无妄之灾,她不想不愿却无力改变,虽然亲手解决了罪魁祸首,可是心中那份愧疚至今都没有完全褪去。
“我……”常留语结,的确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他们交情泛泛,这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并没有非帮不可的理由。
两人并肩而行,穿行在人头涌动的街道上,行人如流水一波又一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回到客栈已经月上中天,草草洗漱过后,无忧便和衣躺下,房间里依旧沿袭着她睡觉的习惯,留着烛台光亮,在暗夜中朦胧地绽放。晚风轻抚过窗台边三角架的兰花,带着淡淡的幽香,不由让人沉醉。
玄字号房间内,两个男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的桌子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香茗。
“怎么样?今晚会有动静吗?”欧阳澈借故从落玉坊离开后,直奔客栈等好友回来,眉宇间流露出正义之色,沉稳道。
常留坐在跟房门对着的位置,为得就是方便观察对面无忧房间的动静,心不在焉地端起茶杯,抿唇道:“如无意外,凶手应该会有所行动。”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封镇的大案子竟然会被一个流落异乡的贵公子轻而易举地破掉。”欧阳澈说得轻松,可是他言语间所流露出的气势,却透着较真的味道,不容人随意忽视。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从义庄结伴验看尸首,到后来锁定目标,整个事态发展不过短短一日不到的光景,常留正得很难想象对面的少年背后到底隐藏着多么巨大的实力?他行走江湖多年,经手过的案件无数,从来都没出现过想今天这样的纰漏,心中不免感到挫败。
“掌柜的,后院的布料已经全部染完了,您看能不能将今天的工钱给结了?”工人紧张地搓着衣角,踌躇着不敢上前,弱声地打着商量道。
晚市已落,店铺都陆续停止营业,自然染坊也不例外。
掌柜站在柜台里拨弄算盘珠子,看着像是在算账,其实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前堂有人突然闯入,将他的思绪拉回,皱眉不耐道:“落玉染坊什么时候缺过你们的工钱了,一个个都跟讨债鬼似得,没得搅了爷的好心情!”
此时的掌柜完全换了副嘴脸,没有白日面对客人的极尽逢迎,更没有对何庆的讨好颜色。
被喝斥的工人缩着脖子,满脸都是不安的表情,可是为了生计,他还是硬着头皮,嗫喏讨好道:“可…掌柜…东家说了……”
还没等他的话讲完,掌柜脸色徒然阴沉下来,勃然大怒道:“东家说什么?这个落玉坊姓什么你们到底弄清楚了没有?”
“这…不是姓何吗?”工人心里虽然害怕,可是脑子还没糊涂,脱口而出道。这话出口,掌柜恼怒的神色才得到缓和,眼底划过无奈的神色,暗道:是啊,他这是发哪门子疯?都是姓何,此“何”跟彼“何”在外人看来又有什么不同呢?“叔父,你这是做什么?”何庆从外头回来,就听到落玉染坊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何人所为?阴柔的目光落在掌柜叔父的身上,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