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奶娘的对话,心中酸涩道。
天籁般的温润男声,就像灵丹妙药一般,让欧阳兰的精神为之一震,推开奶娘搀扶她的手,踉跄地跑到林梓霖的跟前,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关爱眷恋,温柔道:“孩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压下胸中复杂的心绪,淡淡应道。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满怀深情的母亲,站在儿子面前,迫切地情感诉求得不到回应。
欧阳兰踌躇着想要伸手,摸摸霖儿的脸庞,但是又害怕他会生气。从长春阁婢女的私下谈话中,欧阳兰得知霖儿最不喜欢有人主动触碰他的。
奶娘听着这对母子苍白的对话,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道:“二少爷,夫人已经在这里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了。”
“住口!”欧阳兰不想让霖儿知道这些,苍白的脸上因为气急,微微泛着潮红。
“一个时辰?母亲这是何故?”林梓霖承认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儿子,不解道。
奶娘不想让夫人一个人饱受思子的痛楚,她虽然是个卑微的下人,主子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置喙。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眼前的夫人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自己早就把小姐当成了亲生女儿般看待。
所以有些夫人说不出口的话,就让她来代劳吧。
“夫人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少爷来长春阁替她诊脉,每日最忧伤的时刻就是少爷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的时刻。今日,少爷没有来,夫人左等右等不敢派人去冷菊院打听,害怕犯了你的忌讳。后来,知道你出府很久了,夫人便硬是要这条少爷会院子的必经之路等。奴婢好说歹,她都不肯离去……”
奶娘说了很多,却始终觉得不够夫人爱子情切的万分之一,到最后竟然将话头戛然而止,无力地催下头,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道:“奴婢再怎么说也都是惘然,世人都有心,可在奴婢看来,少爷就是那个无心之人!”
气急攻心,喉头涌上一抹腥甜“噗”,殷红的血顺着嘴角了下。
“夫人!”
“母亲!”林梓霖心惊地看着在他面前吐血的生母,失声道。
再也不顾上从前过往的伤疤,一个箭步,骨节分明地手掌毫不犹豫地扶住欧阳兰的腰,脸色再也无法淡然,眉头紧蹙道:“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
这句话是在问欧阳兰,同时也是林梓霖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地折磨母亲?她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连续在寒风中站立一个时辰早就耗损了她所有的精气,神志不清的欧阳兰,连躺在儿子怀中都不自知,只是一味呢喃道:“奶娘…你给我住口…住口…住…住…”
“啪”手重重滑落地面,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欧艳兰,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夫人!你怎么啦!?你千万别吓奴婢啊,奴婢错了!”奶娘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双手来回地掌自己的嘴,哭泣道。
心里头跟火烧一般,林梓霖手微微颤抖地抚上母亲的脉搏,暗道:还好,只是一时气急,暂且昏厥过去了。
寒逸辰把若梦安全的送到丞相府大门口,看着女子安然无恙地进门,也就放心地离去。
解决了王嬷嬷的事情,将李婉之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头大概有了底,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胸中的烦闷因为寒逸辰的陪伴,早就一扫而空。
若梦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长廊往筑梦院走去。
“咦?那不是二哥哥吗?”白色的背影,若梦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他为什么蹲在地上?旁边伺候的人神情看上去很不正常,不由疑惑地凑了过去,一探究竟。
离人群越来越近,奶娘自我惩罚的哭喊声,渐渐清晰入耳,待到看清事实,若梦脸上大变,惊诧道:“兰姨!”
一身跟班装扮的若梦,犹如离弦的弓箭,快速地奔至林梓霖的身旁,眼看着满嘴鲜血,脸色惨白的欧阳兰,自己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的,不会的,二哥哥医术高明,绝对不会允许亲生母亲的骤然离世的。
“来了,来了,步撵来了!”小厮大口喘着粗气,慌张道。
若梦就着林梓霖的手臂,帮着他将欧阳兰扶上步撵,奶娘见状,也顾不得沾了满脸的眼泪鼻涕,细心地替欧阳兰盖上厚实的毛毯。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二哥哥冒着冷气的手心,若梦杏眸中透着希翼的光亮,沉声安慰道:“二哥哥,你要保持冷静。兰姨还等着你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