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吧,看完我就跟你走。”白辛辛低哑的声音里带有一丝颤音。
男人将视线从她苍白的容颜缓缓移落下去,定在她紧紧抿着的唇瓣上,想说点什么好听的话,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下头,转身先上车了。
那是容易给她父亲买下的一块墓地。
期限是永远。
所以她再也不用担心让去世的父亲无处安身这个问题了。
父亲最后的一个遗愿是,葬身在那座有过他爱情的临江小城。
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从她一出生,就抛弃了她和父亲的那个女人。
父亲总是说是他对不起她,可在白辛辛看来,从小把自己养大的,是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到临了,他都没有再找别的女人,甚至,连死也要死在那座伊人已不在的小城里。
可见父亲这一生,一颗心,直到死,都只给了那个被他称作小夏的女人……
***
车子一路开回郊区半山腰上的临水别墅。
男人就坐在旁边,车厢里弥漫着属于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清雅的凉薄气息。
白辛辛低着头,两只手的手指攥在了一起。缠着,绕着,蓦地,被那只温凉的大手覆住,她心惊,抬起头,冷不防地撞进那一双深邃暗沉的眼眸里。从那里面,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惊惧的模样。
“你怕我?”男人捏起她的下巴,慵懒地瞧着这娇弱的小人儿,口气凉凉的,没有丝毫的威严可言,却给人一种心惊胆颤的危险感。
白辛辛不敢看他,但下巴被捏得生疼,她只能看那只捏着自己下巴的的手,指节分明、修长白皙,很漂亮的手,却让她害怕……生怕他一个用力就会掐死自己。
容易清楚地看到,人儿低垂下去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微微颤抖的扇动了几下,遮住了眼底的慌色。
她在遮掩。
骨子里邪恶的因子油然而生,他倏地倾身过去,准确无比地攫住她的唇。
凶狠,野兽般。毫无温柔可言。
他像是主宰她的王,看着怀里小小的身子哆嗦不停,眼珠子转动得厉害,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下。放开她。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懒散。“怕也没用,你逃不掉了。”
白辛辛心里猛然一紧。
是啊,白纸黑字,她已经签下自己的名字,成为他法律上的妻子,还能逃去哪里?
尤记得,三个月前,面对巨额的医疗费却无能为力的自己,她想救父亲,可自己无亲无故,更没有有能力能帮助她的朋友——心灰意冷,不知所措——容易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初见容易的那种感觉,她想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了——惊艳。
那样俊美异常的男子。
眼里总是慵懒的妖凉。好像对什么事都是这样散漫的态度。
一如他将白纸黑字摊至自己面前时,连拐个弯都懒得,直截了当的口吻:“签下它,我帮你支付你父亲的医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