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止息只笑不语,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却也不阻止江进九收拾东西。
今日过后他便不能住在这里,邵奕炆一定也被人盯着,从他踏进来的第一布起,千里之外的人便知道了他的动向。他要离开,但不是现在。
离羽家的人行刑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他的直觉认为邵奕炆一定会保护君阡的父母,否则他所做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但是邵奕勋是怎么想的,那个身在昭平却时刻注意着侑京动向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会就这样放过羽战祁这个一直不带政治立场的人嘛?也许邵奕炆和邵奕勋之间的交易并不坦诚,他们都在相互欺骗对方。
待到江进九将一切都打点完毕,言止息却只是笑着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道:“你先去吧,路上别被人跟踪,我稍后就来。”
“难道您要跟邵奕炆面谈?”
言止息轻声笑着,“他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不怕被我钳制独自来见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江进九是极为了解言止息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便一定是打定了主意,于是他扛起打点好的包裹直奔墙头,正准备挥着铁爪爬墙,想到言止息说的后门能进出,一拍脑门挺起胸膛雄赳赳地走出羽府。
初春,依旧很冷,言止息宽大的帽檐遮住的脸上浮起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他就知道邵奕炆会来找他,他之所以呆在羽府并不是因为这里安全,而是因为只有邵奕炆会想到他会呆在这里。
一个月,整整好,他知道邵奕炆并非真心想要囚禁君阡,但是他无奈,因为那个传信人显得过于强大,传信人对于君阡的状况一清二楚,所以他不得已让君阡去了射鹿台。君阡误以为他是想用自己引诱言止息,实不过是因为邵奕炆知道传信人不会等太久,那个人既然如此关注君阡,就一定会有动作。
邵奕炆不惜自己被误会,事实上心里也确实抱着想将言止息拖下水的想法。但是一个月言止息毫无动作,让对方先着急了。他暗示君阡不要离开射鹿台,因为她的性命比谁都重要,但是这是矛盾的,同时他还想保住羽家的人。
目前的状况来看,邵奕炆心里知道自己失去了对羽家人的主动权,他无法想象万一这个太过愚钝的弟弟真的杀了羽家的人会怎么样。
当太多的不确定交错在一起时,一切都会变得确定。
有个在暗中操控的人将线扯得很紧,让他无法做出两全的决定。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言止息会在羽府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只是这一路走来,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江进九刚离开羽府的时候,邵奕炆便进来了,他直接走到君阡以前的闺阁,虽然这对一个从来礼数周到的太子来说不太合适,可言止息一定在那里。
“好久不见。”坐在里面的言止息一听见脚步声便知道邵奕炆来了,来得恰是时候,只不过他身后还跟了些尾巴。
那些人不敢靠得太近,无论对邵奕炆和言止息之中的哪一个,他们都心有余悸。
“看来你在这里住得很惬意。”邵奕炆看着丝毫不将表情露在脸上的言止息愈发感慨,若不是这事直接牵扯道言止息,他大抵要认为这个幕后操控的人是眼前的人,能将他国的皇室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可怕至极。
“太子殿下最近的气色不太好,”言止息凑近了些将邵奕炆从头到脚细细观察了一番,“改明儿叫人给你送点虎鞭鹿鞭,多吃点韭菜狗肉羊肉海藻,都是壮阳的,不用谢我,阿阡说的。”
“你竟还有心思开玩笑!”邵奕炆嫌恶地瞥过脸,他实在想不出在君阡为难关头言止息可以如此淡然洒脱。
可言止息毕竟是着急的,只是他从不将那些负面的情绪展现在自己的脸上。一旦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悲伤和痛苦,有心之人可大做文章。他并不想让这压抑的氛围笼住自己,邵奕炆担心的情况正是他所担心的。
“你一定比我着急。”言止息收回了玩笑话,和邵奕炆相视对立,“你本来还有机会带人在这里抓住我,那个传信人的目的达到必然不会纠缠于羽家,接下来顶多是你和邵奕炆两兄弟之间的事。但是你没有,所以你比我着急,一旦事态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发展,阿阡会彻彻底底离开侑京离开玄齐国。”
邵奕炆深深地吸气,“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