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趣,柳家不能无人,否则外头韩尚书不定如何闹腾,蓉贵妃下的一手好棋,也好,朕就叫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今儿晚上宣召韩才人乾清宫伴驾。”
付公公对上帝君那凛凛一笑,只觉身上发寒,恭敬应下,便着人前去灵犀宫传旨——虽然没有整倒蓉贵妃,可这次也叫她吃足苦头,权作送自己的干儿子一程吧。旋即又想,只要外朝有韩尚书在,这韩家女儿总也是倒不了台啊!
“小夏子,去重华宫,把灵犀宫的事儿与皇后娘娘分说分说。”付子明出了大殿,招呼过末夏,附耳边云淡风轻地吩咐。
末夏一愣,傻兮兮开口问道:“可是师傅,皇上可不喜底下人四处乱传闲话啊?”
付子明唬着脸抽了他一巴掌,躲过四周内监,低声道:“你傻啊?这事儿没一时就全传开了,福德死了也不能白死,你且去吧,哼,咱家若没料错的话,皇后还得可劲儿给灵犀宫那位主儿使绊子呢,瞧好吧!”
末夏忙应声儿,福德是师傅最看着的干儿子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打杀了,师傅这样也算尽一场父子情分。
少顷,灵犀宫蓉贵妃被太后申斥之后,又被皇上责罚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后宫,众人里幸灾乐祸的多,落井下石地更是不少。
紧接着,重华宫皇后娘娘接掌凤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册封了如悦为更衣,因她为韩府侍婢前的名儿也忘了,便记作悦更衣,赐住在灵犀宫凝萃轩。
蓉贵妃再是端着架子迎来送往那些妃嫔的“挤兑”,也终是撑不住大病一场,病中还不忘拉来如悦天天掌嘴,这自是后话不提。
至于韩玉沁,当天晚上便被妆整一新,一顶小轿送往乾清宫,真的就只是伴驾而已。
临行前,蓉贵妃少不得撑着病体,叫了韩玉沁过去,强撑着一口气嘱咐她伴驾事宜。碍于韩玉沁身子不便,侍寝是铁定不成了的,无非去了是红袖添香,研磨洗笔的差事,顶天儿了伺候皇上用顿晚膳便打道回府。
不能分了皇后的侍寝日子,但是能诱的皇上今日与玉沁一道用膳,那灵犀宫的面子还算没丢到底。
是以韩玉蓉倒也没过多难为她,只取了自己昔年很是喜爱的一套碧玉十二钗,赠与韩玉沁,道:“这是当年皇上送去咱们韩府的催妆礼,本宫一直珍视如昔,唉,如今本宫是没用的了,只希望这玉钗能叫皇上想起当年的情分,待你更比旁人多几分情深啊。”
韩玉沁听的她言不由心,压下冷笑,恭恭敬敬地行礼谢她:“姐姐对妹子的好,妹子定当记在心里,此番去,定要瞅准时机,常与皇上念念姐姐的好儿来。”
韩玉蓉见她知机,也没心情与她翰旋,强笑着叫人送了她去。
等韩玉沁走的背影都不见了,蓉贵妃方叹了口气,对边儿上的夏嬷嬷叹息道:“本宫有些悔了。”
夏嬷嬷眼皮一跳,忙低下身子,笑着替蓉贵妃掖了掖被角,问道:“主子怎的了?如今韩才人得了皇上青眼,保不齐哪日里就一飞冲天,一举怀上麟儿,娘娘的心愿也圆满了。这也是喜事。”
蓉贵妃苦笑摇头:“本宫悔了,悔恨吾儿在时,护不得他周全。如今叫了这姨娘养的进宫,也给了皇上机会冷着我,晾着我。”
说着说着,竟是哭起来,连串打击下,竟叫她发起烧来,如今面色发黄,嘴皮发白干裂,二十多岁的年纪,竟有些苍老的迹象。
夏嬷嬷不免心惊,看她病来如山倒的模样,想着定是这阵子为太后娘娘侍疾累得喘不过气来,把底子都要掏空了。
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宽慰道:“娘娘与皇上乃是少年夫妻,当年大苦大难都熬过了,皇上怎会忘了这患难之情?虽是责罚了娘娘,可如今还不是想着从韩才人身上找补?依着奴才看啊,皇上此举,是想着给您台阶下呢。您就好好养着身子,等好起来,那凤印还不是手到擒来?”
蓉贵妃这一病,倒是往昔的戾气都去了三分,精力不济,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夏嬷嬷忧心忡忡地走出来,与齐嬷嬷道:“娘娘这次病的邪乎,依我看,太后那里还要查一查,我总觉得那老虔婆没安什么好心,兴许给咱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