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讳的说过。
“我知道沈姑娘和石崇大人来往甚密,柳家也对石崇大人仰慕已久。”柳之见我神色恍惚,嘴角便勾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说道:“姑娘来到帝都,虽然一路上都有贵人相助,但是总是缺了什么。更何况俗话说得好,狡兔尚且还有三窟,多有一条后路,多一支可以依仗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虽然说得轻松,然而我目光扫过,却发现柳之的手也在轻轻颤抖。这个人,想必也一样害怕吧……他这样紧张,我倒是反而镇定了下来,抬起眼看了他,这才掩唇笑道:“公子真是客气了,这样一番心意,那么碧清就却之不恭,只是,柳家当真不怕自己押错了牌么?”
“在下虽然不曾玩过牌九,但是也知道赌博,有时候看的就是运气和果决。若是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害怕输,就不该站到赌桌旁边来。既然上了场,就没有全身而退的说法。”他笑的坦荡荡,虽然言辞机锋,都讳莫如深,然而却丝毫不让人讨厌。
“更何况……”他双手抱拳,似乎是想要和我道别,然而俯下身的刹那,却低语,“除了姑娘之外,柳家也已经别无他法了。柳家上下七十三条性命,便全都托付给姑娘了。”
我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段话,然而正要开口,柳之却已经笑了起来,“姑娘觉得我在开玩笑么?柳之就算是再大的胆,也不敢拿柳家的前程来开玩笑。”
他说的这样笃定,我原本都觉得荒谬,此刻看着那样一双风流妩媚的眼睛露出的坚毅,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了。”那一瞬的沉默,对我而言,却好像是已经过去了一生那么久。
只是我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坦然接纳了对方跑过来的绣球么,可是不然……我又还能如何?
这么久以来,我都竭力避开内心的诘问。袁凝碧,终究会成为未来的皇后。到了那个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
当日的成全和退让,此刻竟然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我爱那个男人,我并不想将他这么拱手让出去。更何况即便今日我不计较名分,他日有人要取我的性命,我又要靠什么来自保?
这两年陪在森爵的身边,看过太多太多的明枪暗箭,也看过太多阴谋取舍。那个少年时候的沈碧清,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对袁凝碧,我有同情,也有惺惺相惜的慨然……可是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们又有什么呢?
彼此刀剑相向,她必然不会放过我,我也未必可以苟且偷生。
而柳之,来的正是时候,就好像睡意沉沉的人需要一个枕头,上阵杀敌的士兵需要一把锋利的武器一样,我没有拒绝的可能。
我必须要握住属于的力量,石崇与我结成同盟,但是这远远不够。他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势力,况且如今的局面,石崇已经越来越不再依赖我。他深受森爵的信赖,日后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如今百官都已经知道闻风而动,我不可能没有丝毫的警觉。
诚然,石崇的得势,我原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可是这份高兴,终究无法抹去我心中的隐忧。石崇是否当真值得一生去信赖,我实在毫无把握,然而此刻看来,这一切终究需要未雨绸缪。
我不会将人心想的太过险恶,但是也从来不想将它想的过于浅薄。如果可以和柳家结盟,对我来说,足以解燃眉之急。
芸儿从朝晖的院落之中出来的时候,还隐隐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我孤身站在风口,立时便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着我,“小姐这是做什么,外头这样冷,怎么还站在风口上,若是受了风寒该怎么办?”
“柳公子呢?”她絮絮叨叨了一圈,这才发现柳之已经不见了,满脸困惑地问我。
“怎么,现在还关心柳公子了么?一开始知道那位柳之和朝晖来往密切,不知道是谁站在门口,就连一个食盒都提不起来了。”我掩唇笑了起来,神色如常,而原本复杂心绪,早已经如尘埃一般被轻松抹去。
“朝晖怎么样了,你扶他去休息了么?”我挑眉说道,看着芸儿慌乱模样,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