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此事自然在朝野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魏王对此事不闻不问,森爵也表现的坦然,旁人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甚至等不到三日功夫,第二天便是新婚大吉时候。宋管家和苏嬷嬷都快要忙昏了头,然而因为我事先便已经吩咐了下来,事情竟然起的仓促,就不必一样样都按照规矩来,只需快便是。
于是王府之中拉起了红色绸缎并到处张贴喜字剪纸,所有的仆人都忙碌了起来,而和昭仪与太后更是从宫里派了人出来帮忙,一时间整个秦王府都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潇湘馆因为离的远,倒是难得有几分清净。我只让芸儿将房门关上,外头随便怎么吵闹,我也懒得去管。只是自己坐在窗下绣花,绣的是孔雀开屏图,原本是要绣出来做枕套的,那孔雀尾羽颜色繁华富丽,看上去都是一片绿色,然而深绿与浅绿不同,宝石绿又与松脂绿有别……
芸儿曾经看了一眼,就练满遮住自己的眼睛直呼这样绣下去,只怕是眼睛都要坏了,曾劝我若当真喜欢这个图案,只发给绣女去做便是。
然而所谓刺绣,一针一线,其实最是磨练人的性子。今日的阳光倒是好,虽然寒风依然料峭,但是光线也还明亮,我一手握着针,在绣布上一点点绣出孔雀开屏的华丽模样。
然而一颗心终究是已经乱了,就算再怎么想要装成无所谓的模样,到底还是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小姐,喝口茶吧?”芸儿看见我愣愣地坐在原地,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端了一杯热茶递过来,“小姐心里此刻恐怕是冷的厉害,喝一口烫烫的茶,暖一暖也好。”
我伸手接了过来,听她这样一说,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倒是什么都明白。”然而那笑意才在脸上牵出一线淡淡痕迹,我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不住黯淡了下来,片刻后才说道:“只是这话,不要再说了。王爷娶妻,原本是大好之事,我又怎么会心寒?”
芸儿深深看了我一眼,站在身边说道:“奴婢曾经在太守府邸看见姑娘的时候就想,小姐这样的一个人,是和其他在太守府内讨生活的女子是不一样的。您的胆识和气度,怎么可能会一辈子只做一个琴姬?果然,跟在小姐身边服侍,看着小姐从太守府走到如今的秦王府,您的未来,就犹如烈火之中的凤凰,虽然此刻要烧尽所有的羽毛,但终究会在火焰之中涅槃重生。”
她眼眶里似含着热泪,双目泛红地看着我,“小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芸儿只觉得心如刀割。皇妃一位,原本就该是小姐的。”
我终于伸手捂住了面孔,只觉得浑身筋疲力尽。此刻外头已经传来了丝竹悦耳之声,想必是明日拜堂时候要用的礼乐,的确是欢欣鼓舞,然而被潇湘馆内竹林一筛,都透露着说不出的萧索寂寥。
“这天下,有什么东西原本就该属于我的?”我轻轻笑了一声,只觉得无限凄清,犹如黄昏晚霞,“芸儿,我觉得好累。”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只取下一件披风紧紧抱着我,眼泪点点滴滴砸落在我的手背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果然锣鼓喧天,还有爆竹声一直不曾断绝过。我懒得出去,也不想梳妆,镜子里的人神色苍白,就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看上去倒像是个纸扎人似的。
芸儿想要为我梳妆,我要摇了摇头示意不必了。外头这样喧嚣热闹,但是这份热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外乎是旁人的。今日是大婚之日,我不愿去看,旁人想必也不愿意看见我。
潇湘馆的位置倒是极好,那吹落打鼓的声音,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和这里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让芸儿关上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一直到鼓乐声慢慢停了下来,此刻天色已经全都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忽然传来了低低叩门声。芸儿打开了门,似乎有些诧异,然而却也没了声息。我又何曾睡得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披了一件长衣,蹙眉道:“是谁?”
黑暗里有人慢慢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盏灯笼,上面绘着仙鹤腾飞的图案。
石崇清俊的脸慢慢在黑暗之中浮现,看见我,倒是有几分温柔的神色。他慢慢走到我面前,这才站定了,叹了口气,“怎么连灯都不点?”
点灯?还有什么必要点灯呢,我的心里,早已经日影西斜,暗无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