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似乎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是否黑夜静谧,可以让人看不见你此刻的脸,是如何的绝望?”
我微微一怔,终于抬起脸来,嗤笑了一声,然而却到底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摆了摆手。芸儿乖觉地点灯,灯罩里的烛光摇曳,照见彼此的容颜清秀。然而彼此面对,终究还是觉得无言。
石崇无可奈何地摇头,忽然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原来是一个酒壶。他将茶杯里的茶水往窗边一抛倒了出去,银色酒液从细长壶嘴里倾泄而出,似银河瀑布一般飞流直下,香气四溢。
“这是我酒庄里收藏了多年的梨花落,今日带给你尝尝,或许可以醉解千愁。”
我举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片刻后,眼睛里倒是闪过了一抹亮光,“的确是好酒,不过……我若是醉了,传扬出去,不知道又会被人说些什么闲话了。”
“现在,谁还会关心潇湘馆如何呢?”石崇低低叹息了一声,“我从前头退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倒是言笑晏晏,欢喜得很。”
“大婚素来是如此,又有何好感慨的。”我喃喃说道,然而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朦胧,似乎不过是才喝了一口,就已经觉得有些醉了。
“你明日也要随森爵一起离开,那件金丝软甲,原本是你的东西,当初在我手中,昨日我又送了他。这样说起来,其实是借花献佛,原本应该和你说一声抱歉才对。”我努力在脸上扯出一抹笑意,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然而石崇却笑了起来,“无妨,那东西我原本便自己留了一件,给秦王殿下,也是理所应当。”
“若是这么不开心,其实又何必强作镇定呢?”他原本神色清浅,然而此刻看着我一杯杯给自己倒酒,神情终究还是变得锋利起来,沉声说道。
“若不镇定,我又能如何?”我终于冷笑了一声,原本竭力伪装的面具似乎在此刻被人硬生生撕开了,我抬起手,指着前院的方向,颤声说道:“我要冲过去大喊大叫,让他们不要成婚,还是忍不住落泪崩溃,哭个昏天黑地?”
“石崇,不要再来招惹我。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难道这样也不行?”我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脑海之中忽然浮现森爵转身离开的背影,他青色长衫在风里吹起,只让人觉得心里波澜起伏,再也难以言喻。
我看着手中的茶杯,终究觉得内心愤怒难以自持,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茶杯飞溅,芸儿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过来看我的手,口中惊呼道:“小姐息怒,仔细自己的手。”
我原本倒并不觉得,此刻只觉得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原来是方才太用力,竟然被割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过了一会儿,石崇忽然出声说道:“芸儿,你出去为你家小姐那些止血的药来。”
芸儿原本心急如焚,然而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得看了我一眼。森爵语气难得如此郑重,似乎带着几分肃然。
我心中虽然恼怒,但是终究也明白,此事和石崇无关,没有道理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他身上,只得抿了抿唇,“你去吧,有事的话,我自然会让你进来。”
芸儿这才俯身行礼退了出去,只是看着我的神情,带着几分不安。
一直等到芸儿离开了,我回过头来,看见石崇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此刻夜色已深,只有烛光摇曳,照亮我们彼此的容颜。我平日便觉得,石崇其实有一张极其好看的脸。那种风姿,让他看上去丝毫不像是一个商人,倒像是哪一家清俊的贵公子。
风度翩翩,却又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和风细雨之中,方见春堤柳色之美。而石崇,便是这样风姿卓绝的男子。
然而此刻在烛火之中看着他,我倒觉得有几分怅然起来。对方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几许锋利至极的锐气。
“碧清,未来的日子其实还长得很。我们此去黎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忍得一时之气,才是长久之道。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必然波澜起伏难以平复,方才也是我自己失言。”石崇缓缓说道,“但是你听我说,秦王妃之位固然已经是下了圣旨,但是未必是板上钉钉。”
“石崇,这是大逆不道的话。”我心中悚然一惊,终于开口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断然没有更改的可能。这份心思若是起了,一旦被人知道,恐怕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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