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对准了只会呱呱大哭的幼童。
森爵的眸子含着冷意,沉声道:“一群畜生。”我蓦地回过头去,虽然也觉得不忍,然而却有几分挣扎,“你要是此刻冲出去,那么全盘计划便都作废了。”
苏裴安全城搜捕我们,哪怕是抓了那么多人,也不过是因为想要逼迫我和森爵现身。既然今晚已经准备发动攻击,那么急于这一刻的动手,将会导致整盘计划的溃败。我看着握着森爵的,自己的右手,一时间竟然说不出的陌生。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渐渐变得漠视人命起来。对于全城百姓,整个无意门多年苦心经营来说,这个一无所知孩童的性命,是否当真不值一提?
我缓缓松开了森爵的手腕,几乎想要伸手遮住自己的容颜。
“碧清……”森爵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考虑的没错,如果被人知道我们藏身之处便在这茶楼里,那么苏裴安便会立刻派人大肆搜捕茶楼,我们原本以此为据点的计划就会失败。可是,我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死在我面前。他已经失去了母亲,稚子无辜,其心何忍?”
他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官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虽然平坦,然而神色却带着一意孤行的决绝。好像无论我再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们这些畜生,王五叔不过是个卖豆腐脑的,天天走街串巷,又怎么可能会是个恶徒?就算无意门要谋逆苏裴安那个狗官,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们连妇孺都杀,你们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那个撕心裂肺的男声稚嫩,却带着说不出的悲恸和凄惨。
我和森爵同时一怔,从窗棂下俯身望去,却是个面目模糊的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然而虽然衣衫破旧,却也浆洗得发白。他似乎是个寻常的商贩,此刻推开自己的摊位站了出来,一脸愤怒。
我隐隐有些吃惊,只觉得这男子好像有几分眼熟,“这……不是我们当日进城的时候,遇见的两个商贩中的一个么?”森爵点了点头,“倒也是个烈性男儿,只不过……恐怕也是将自己赔进去了。”
不错……虽然有一腔热血,然而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又如何与这几个凶神恶煞,手中还有刀的官吏作对?
那为首的男子狞笑起来,“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苏大人的名讳,还敢口出恶言,可见也是活腻味了。”
“我当然不想死,可是今日我要是沉默不语,那么明天你们要是当街将我抓走了,谁又来为我说话?”那卖货的小贩竟然有这样的胆识和远见,委实是让人吃惊,他快步跑过去将那嚎哭的小孩抱起放在身后,“今天不死,说不定明天便被你们当做叛逆给抓起来砍头。既然如此,还不如死的有豪气一些,大不了和你们同归于尽!”
我一直以为这里的百姓早已经被苏裴安摧残得再也没有半点反抗之心,然而这卖货郎说出的这番话,委实是让人刮目相看。森爵的目光陡然一亮,沉声道:“这样一个人,却是非救不可了。”我点了点头,乱世之中多有豪杰英雄,更何况这样一个人,即便庸庸碌碌,能有这样不畏生死之心,也已经难能可贵,叫人敬佩。
然而就在森爵快要出手的时候我却蓦地低呼道:“不,你看了见了么……”我伸手只给森爵看,在那个卖货郎的身后,原来还有一些其他的小贩,甚至原本因为听见骚乱而闭门不出的人们都推开了门,一个个双拳紧握站在门外。
然而那些官吏却像是毫无所觉,只是大笑起来,“有胆识,好,那我就杀了你,也好了你一桩心愿,让你不必再继续等下去了!”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对着那卖货郎一刀劈了下去。那卖货男子知道自己避不开,左右是死路一条,干脆将孩子推开,自己闭上了眼睛等死。只不过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微微睁开眼睛,却吓了一跳。
原来一只锅子却横空飞了出来,重重一下砸在他手腕上,士兵吃痛,自然再也砍不下去,立刻大怒道:“什么了,找死不成?”
原来不知道是谁家的女人,将自己闲置在灶头的锅子扔了出来。那妇人长得粗胖,嗓门也大,“老娘就是找死,你们这群畜生,连孩子都杀,还有没有人性,管不管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