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消息都被阻截了,但是太守死去之事必定会传回铂则。那么到时候发动政变的人,自然会被朝廷当做是乱臣贼子,必死无疑。
少年苦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的铁拳,他的疲态在刹那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坦然,“早在戴上这个指环的时候,我就早已经有必死的觉悟了。”
我隐隐有些惭愧,当日沈家破败,我何尝不是心如死灰,却没想到在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些人,即便饱受折磨,也不曾向命运屈服与低头。
“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是白白牺牲。”森爵长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方才咄咄逼人的姿态,深深叹息。
今日天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我原本有几分欢愉,若是能够下雨的话,或许对这些人是一桩好事。然而一直等到了黄昏,也丝毫不见有雨滴飘落。而村庄里的其他人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似的,人人都宛若行尸走肉,然而这村子竟然不是死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势在村子里凝结,几乎让人不能呼吸。
我站在庭院之下,看见悬挂在门庭的风铃在风中摇曳,发出一声声清脆的撞击。然而那声音丝毫不让人觉得愉悦,反倒像是战鼓擂擂,落在耳中,只让人焦躁不安。
森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我不禁叫了他的名字一声,他回过头来看,“怎么了?”
我愣了愣,却发现原来是无话可说,只好苦笑着摇一摇头。
我好像越来越习惯与和森爵站在一起的时光,我们可以什么话也不说,然后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站在身边,那么也就无所畏惧了。这种安心与信赖来的如此突然,虽然心中妥贴温暖,却也是让人措手不及的不安。
我的嘴动了动,他忽然开口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和飞羽说那些话?”
我笑了笑,这样明心见性的懂得,真是让人觉得吃惊,然而我并没有直接承认,只是道:“飞羽,他叫飞羽么……真是个好名字,如飞鸟羽翼,总是自由的。”
“我自从认识你以来,你似乎一直都在说自由两个字。”他看了我一眼,就像是宠溺一个孩子,“你一直都觉得不自由么?还是内心深处,那样渴望展翅高飞,四处翱翔的快活。”
我摇了摇头,“我以前很喜欢自由这两个字,是因为我真的觉得人生太过压抑。在水月庵就算没有遇见你,就算望月师太不曾想杀我,我也是想走的。我没有那样的慧根,可是青灯常伴古佛,但是天地之大,我又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只想着自由、自由,似乎只要有这两个字,我便不会觉得茫然。”
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两个字,原来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现在天地之大,
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我了,我却能感受到,那些无形的丝线从来不曾消失退却,反而一点点缠绕上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天地之大随处可去,却并没有安身立命所在。
“自由这两个字,不是无拘无束,而是能够一肩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然后才可以心安理得,去海阔天空四处徜徉。”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里有闪烁的光。
我恍然大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不错……凡此种种,不过如此。人如果不能尽心竭力做自己要做的事,那么其余的一切,便不过是逃避罢了。天下之大,难怪无处可供心安。
“进城之后,我要去找无意门的门主。”森爵看着我,目光缓和,“那也许会是一场恶战,或许远比我想象中要苦难得多。苏裴安多年苦心经营,必然不甘愿就这样束手就擒。而且,我未必能够说服无意门的门主,与我联手。”
“不,不是和我联手,是我们。”我笑着看向他,“如果我总是强求自由,那么,你便总是希望自己一个人能抗下一切。我不需要那样的同伴,石崇也不会需要。我们既然同来,便一定要同归。”
我终于明白我们此来的任务究竟是什么,那便是在崇德城中挑起内乱,与石崇里应外合。只不过这样巧,因为我们一念之仁救下来的少年,原来正是无意门之人。
天边有晚霞烈烈如火,仿佛是谁失手推倒了太上老君的焚丹炉。我们并肩站在长廊之下,眺望着远方壮阔的风景。我的心里有前所未有的安宁,或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自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