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受的伤很重,就连村长都劝阻说还需再休息几日,等苏裴安征粮草的人来之前再离去不迟。然而飞羽却坚持要走,只说再也耽误不得了。村长叹息了一声,便将我们的送出了村口,离去之前,森爵忽然回过头说,“若万一有意外,可以另觅它处躲避。一心求死,并非上策。”
老者微微一怔,良久,才点了点头,“老朽明白了,多谢公子金玉良言。”森爵和我都沉默下去,只有飞羽在村长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问我,“什么叫一心求死并非良策,这个村长想死么?他是个好人,我不能让他自杀。”
飞羽的面孔那样年轻,眉目漆黑,若是生在楚国门阀贵族,这个年纪想必还在走马斗鹰,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年华。
然而,他已经懂得为自己心中想要守护的那些人,拔剑而起。命运造化,总是亲眼见到了,才会让人觉得动容和感慨万分。
他一脸焦灼的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摇头,解释给他听,“村长并非想要自尽,只不过……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存死了死志。他们的粮食都已经吃完了,朝不保夕,只等着下一批收成,才可勉强活下去,熬过接下来的寒冬。可是你也听见了,苏裴安征收赋税粮草的官兵就要来了,到时候,他们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救命的粮食被收走么?”
自然是不能够的,我和森爵所感知到的,在村子内部凝结出来的“气”,便是这一村老弱妇孺精装男子,众志成城的杀意。他们都带着必死的决心,绝不会拱手让出自己的村庄。
飞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目光里却满是震惊。我笑了笑,“你看,你们无意门所做的,并不是徒劳的,也并非是在孤军奋战。即便此刻黑夜如墨,但黎明必将到来,因为有人用自己的热血和性命在呼唤它们。”
飞羽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力点头,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毅起来,一路默不作声的带着我们前行。
这片小小村庄和崇德城的距离并不算远,又因是白日赶路,飞羽的身子也好了些,不再需要森爵带着他,因此我们脚程加快,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崇德城门外。
巍峨耸立的城墙拔地而起,即便只是黎世寻常的城池,也有坚不可摧的稳固气势。我的心不禁沉了沉,坐守这样的城池,我们又该如何将它摧毁?
但比起这件事,现在更让人困扰的,是在门外一圈圈徘徊不去的守卫。苏裴安自然不会亲自带人搜捕我们,现在最让他烦心的,只怕是我们盗窃的那本译书。只是从百济传来的信笺早就被石崇拦截,他大概也不会知道我们究竟收获了怎样的信息。
但这样不动声色的寻找,除了找出我和森爵之外,实在不做它想。
“你确定真能混进去?”我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不信任。除了那一列列守卫之人,更多的还有站在不远处不动声色的平民。这在楚国是司空见惯之事,楚王多疑,最喜眼线细作,这些人只怕也是苏裴安手下之人,目光毒辣,如何能避开?
飞羽也皱了皱眉,或许不曾料到局势会紧张到如此,然而他却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进去自然不妥,得先换个装束才好。”
我看他的目光越发怀疑,此地并非荒郊野岭,官道繁华,而且唯一可供歇脚的地方便是茶棚,我们要如何换装?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们跟着我来。”飞羽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挥手让我们跟着他从往官道两边的树林中缓缓退去。
官道两边多有栽种树木,已经过去了十数年,当年矮矮林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遮天蔽日,一般人大多不会在意树林之中的景象,而且这绿林并不算大,转过几道,却忽然横出一道土坡。
飞羽在四周找了根棍子,在土坡底下划拉了半天,脸上陡然露出喜色,“果然还有。”
我定睛细看,原来是一只包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他行动不便,森爵已经俯下身从泥土中将那包裹拽了出来,我忍不住蹙眉,“里面装的是什么?”
飞羽脸上有得色,催促我打开看看,原来装的是几间衣服,还有一些刷子以及一张人皮面具,我微微惊愕,“原来你说的换装便是易容,虽然有趣,但只怕未必能瞒过那些人?”
人皮面具在江湖之中流传甚广,我从来无缘一见,此刻看了一眼倒也觉得新奇,只是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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