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丫头,别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不是不想生,是没发生,嫁给他那年我39岁,怀了好几次都没能生下来,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与人无尤。”
薛姨妈是好运的,以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高龄产妇的难产死亡率是很高的,也许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看得出来薛姨父对你很好,我们都很羡慕你们!”
“是啊,他对我好得没话说,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也不让我操劳,我安安心心地替他照顾孩子,打理家事,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成了众人眼中白头偕老的典范。但是,笑笑,只有我知道,他从没爱过我。”
苏眉笑的心像被人突然吹胀后又用力捏小,瞬间窒息,疼得就像传说中心脏病人的心肌痉挛,原来这种疼真是可以要人命的。
“怎么会?他对你这么好怎么会不爱你?”
“他对我有感情,很深的感情,许是源于感激,许是源于愧疚,又或者是日久生情,但这些都不是爱情。爱情从来就是件很奇妙的东西,你薛姨妈我也是过了这几十年才悟出来。”
想明白后,已是白头。
“您后悔了?”
薛姨妈微笑地摇摇头,“没有。看明白的事儿,就没啥可后悔的。我有些姐妹嫁了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后来却是拳脚相向;有些姐妹嫁了个说要爱她到白头的男人,外头却乱七八糟;还有些原本相爱,后来相怨,最后形同陌路。至少他从没骗过我,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很简单的道理,却有那么多人做不到。认识他,我认准了是自己这辈子的幸运,所以我比她们都幸福。”
说着说着,不知从哪句话开始,苏眉笑把头靠在李博然肩上,只为寻求个依靠。”我刚才在花园里看见薛姨父,手里我这份东西,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痛哭已属罕见,若是看见位年逾七旬的老人痛苦落泪,是种震撼,也是种揪心。
“薛姨父说,薛姨妈临终前什么也没说,只给了他一份东西,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这又是为何?既然认定了是幸福的,为何却又在临终前舍得放手?”
这也是苏眉笑的问题,爱了一辈子,临死前却不爱了吗?
薛姨父抱着那叠被泪水浸湿的纸张,哽咽着半天才说出话来,“以前,我总说让她跟我离婚,我不想拖累她,她说什么也不愿意。今天她跟我说,‘老师,我放了你吧!’她很多年没再叫我老师,总叫我老伴,老伴,我已经忘了我们曾经的关系,真把她当成老伴的时候,她却放手了。小洁,你好狠啊!”
苏眉笑说完一身冰凉,微微颤抖,李博然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把她抱在怀里,效果并不明显。
他不知道,那是从心底往外冒的凉。
“我想薛姨妈是想在临终前放手,不想薛姨父在她死后仍带着愧疚和感恩生活。”
“是吗?”苏眉笑木然地握在李博然怀里,眼睛空洞无神,“真要到死才能放手吗?bryon,你说薛姨妈是不是很傻?”
“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in love folly is always sweet。爱情里干傻事总会让人感到很美妙。所以薛姨妈毕生也未觉得苦。”
“那薛姨父呢?他就从没爱过薛姨妈吗?哪怕只有一天。”
“不重要了。爱情有时候是两个人的事儿,有时候却也是一个人的事儿,你不能强求别人爱你,也不能强求别人不爱你。从来只求无怨无悔。”
好像很公平,因为全凭自己的心。
“那婚姻呢?对你好的人未必爱你,爱你的人未必真心。”这个世界多么扭曲,好像无论怎样都是要逼死她们这些将爱情看重的人。
“婚姻与爱情之间从来不是等号。相爱,又或者不相爱的两个人走进婚姻,结局却是一样。”
“不对。”她恍然大悟地从他怀里跳开,竟忘了自己坐在高楼的围栏上,若不是他紧紧扶住她,她差点没跳下去。”没有爱情的婚姻是耍流氓。”像她这样的单恋也至少有爱情的成分。
他紧紧地圈住她,然后抬手拨整她被风吹得完全走形的头发,“傻丫头,爱情到最后都化为亲情,又有什么区别?就好比你我,你若嫁于我,我也会对你很好,一辈子的好,哪怕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但是这样的生活却是美满的。”
这番话好像是真理,又好像是歪理邪说,她愣愣的听着,消化半天愣是没找着重点,“你………你………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你说呢?”他仰天长笑,这个小丫头片子实在太可爱了,思维跳跃得也不是一般的快。
她很义正言辞地拒绝他,“我不能嫁给你。”
“因为你的男朋友?我若不介意呢?”他突然很有兴致地想逗她,借机转换下她低落谷底的情绪,“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男朋友又如何?结了婚还能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