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流行几年了,我也会唱。”
“是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就轻声唱起来:我走过青草地,漫步在小河堤,让阳光拥着我,让风儿抱我……
没想到她不光能唱昆曲,也能唱歌。不过她的唱法确实不怎么地道,不知是不是唱昆曲唱的。她把这首欢快的歌唱得有点儿凄惶,好像不怎么自信,却又有一种不肯放弃的执着。
假如我的心中没有情,我怎么会时常念着你?
假如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早已经把你忘记……
她唱到这儿就不唱了,然后就默默地看着那堤岸下的河水。高珊珊也沉默了,感到一点儿压抑。是啊,如果明年再考不上大学,还有没有勇气面对那没有大学文凭的未来?
“我真羡慕你们城里人。”春荣忽然说。
话很突然,高珊珊一时不知怎么接茬。
春荣却接着说下去:“人总得像个人样儿地活着。听说过陈玉兰的事吗?城里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高珊珊想了想,记起听说过这事儿——王福水的小舅子小青,常把他老婆陈玉兰往死里打。
“城里也有家庭暴力,”高珊珊淡淡地说,“只是比乡下少点。”
“你说什么?家庭……”
“家庭暴力。”
“家庭暴力。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儿。那——”她随手把一颗小石子扔进河里,“老婆欺负男的算不算家庭暴力?”
“当然算。”
“那——”这次拖得更长,“如果一个女的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城里人会岐视她吗?”
这话引起了高珊珊的警觉。她想了想,给了个含糊的回答:
“那要看具体情况。”
“看什么?”
“比如……要看是真有感情,还是图人家什么。”
春荣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像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是呀,真有感情,真有感情……”忽然很决绝地站起来,“不说这些了!来,我给你唱段《夜奔》吧!”
不等高珊珊答话,她就唱开了。如果说刚才唱《假如》还带点小声哼的意思,这回就是放开嗓子唱了。像河床里灌满了河水,那唱腔里也灌满了这个女孩身体里的全部生命气息,和一种辽阔无垠的苍凉。
“怀揣着,雪刃刀,怀揣着雪刃刀,行一步哎呀哭,哭号啕,疾走羊肠去路遥。天哪,天哪!适才间明星下照,一霎时云雾迷罩,疏喇喇风吹叶落,震山林声声虎啸,又听得哀哀猿叫。俺呵,走的俺急乱心焦,似龙驹奔逃,百忙里走不出山前古道。呀!又听得乌鸦阵阵起松梢,数声残角断渔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