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热啊……”暮蝶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就探出了小脑袋，也就在此刻她才卸下了所有心防，天真如孩童。

    “所以你就乖乖睡吧。”蓝馨伸手要去关灯，她睡在隔壁。

    就在蓝馨要关灯的一刻，暮蝶看着蓝馨开口止住，“等一下……”

    蓝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其实我，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暮蝶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垂下了眼。

    “嗯？”蓝馨扬起眉来。

    暮蝶抬起眼，“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友情，更不可能做我自己。”

    她的目光真诚。

    蓝馨笑了开来。

    “所以，你有什么事，在我面前都不用憋在心里。”蓝馨静静地道，她这一路上的夸张笑容，惊喜连连，无论怎样都没有掩盖她眼里那份阴郁。

    暮蝶沉默了。

    “那么，晚安。”蓝馨熄灭了灯，关上了门。

    暮蝶却有些失眠了。

    夜晚，山很静。

    蓝馨轻轻推开了暮蝶的房间，月光下，暮蝶终于睡得安静，蓝馨伸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忍不住俯首将唇落在了她的薄唇之上，“我想给你的不只是友情……”低低的声音没有温度。

    次日早上，天空还算晴朗，暮蝶早早起来，蓝馨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刚刚我问了大娘，好像山路开通了。”蓝馨微笑着道。

    暮蝶匆匆看了一眼蓝馨，“哦，那咱们赶紧进山吧。”抬脚就要直接出去。

    “着什么急，还没有吃完早饭……”蓝馨伸手拽住了暮蝶。

    “我，我不饿！”暮蝶躲闪的目光让蓝馨松开了手。

    “你没事吧？”蓝馨凑近前去。

    “没事，尽快找到，不是就能尽快回去了吗？”暮蝶故作轻松地一笑，但是这声笑大概连她自己见到都会心虚。

    “我怕落落会担心。”暮蝶又扯出了一句，然后看着蓝馨，似乎要在她的脸上发现什么似的。

    “没关系，早上我给她发过信息了。”蓝馨扬了下手上的手机。

    “哦，那就好。”暮蝶垂眼不说话了，但是她的每根神经都紧张得绷了起来。

    “还是先吃完早饭吧。”蓝馨在前头，暮蝶咬着嘴角跟在她的身后，浑身无措得不像话，两只手不断地扣锁着。

    山路果然疏通，蓝馨和暮蝶拦了一个顺风车直接到了目的地——杨村。

    杨村属于附近村落里比较落后的，很多都是独居老人，暮蝶有些困惑，即使要隐居也没必要挑选这样的地方啊，交通不方便不说，连人口都少得可怜。

    按着蓝馨所说的，她们到了村口一家红色大门前，院子似乎不大，蓝馨先上前走去敲了下门，马上就听到里面传来狗汪汪的声音。

    蓝馨又敲了几下，“请问杨洪是不是住在这里？”蓝馨大声地喊道。

    “你是什么人啊？”慢慢地从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接着是一个略显单薄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端着手臂，赤着脚，看到外面的来人时，目光却格外警惕，将暮蝶和蓝馨看个通透。

    “我们找他有点事想问一下。”蓝馨开口道。

    “什么事啊？”男人皱了下眉。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蓝馨冷声道。

    男人裹了一下棕色的外套，扯了下嘴角，“我不认识什么杨洪，你们走吧。”抬手带着不耐烦就要转过身。

    “你停一下……”蓝馨却在此时上前一把拽住了那个男人，暮蝶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男人大喝，惊恐地看着因为撕扯手臂外露而出的青色纹身。

    “你是筑联帮的人？”蓝馨簇紧了目光。

    “起开，我跟蓝家早就没有关系了！”男人大怒不已，高声道，使劲地甩开了蓝馨的禁锢。

    那独特的青色纹身不会有错！

    “你既然知道蓝家，你就应该知道得罪蓝家会怎样。”蓝馨看着面前男人，戏谑的笑闪烁着必胜的光彩。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男人对着蓝馨有着说不出恐惧，她强大的气场让他忍不住后退着。

    “他应该就是杨洪了！”蓝馨直接言。

    正在暮蝶还在慌神之际，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一个女人从正房里缓缓走出，目光与暮蝶对视的时候，一下握紧的拳。

    “柳阿姨……”暮蝶有些怔住了。

    阿岩的母亲……

    “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更不认识什么海哥。”杨洪矢口否认，无论蓝馨怎么逼问，他就是一问三不知。

    “你别跟我装蒜！”蓝馨拽着他的衣领真的火大了。

    里屋，柳染盘起了一个素净的头，转眼低着头在一个筛子里挑拣着蚕豆，暮蝶木木地站在她的面前，她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这是阿岩死去之后，暮蝶第一次见到柳阿姨。

    阿岩从前也说过，她母亲喜静但性子刚烈，初次见面的时候，暮蝶紧张不已，但好在给她的感觉是平静如水，那种平静如水甚至像是刻意而为之，暮蝶还和陆岩说过，陆岩只是笑笑然后让自己别担心，他母亲不会是个难相处的婆婆，往日的一幕幕到今天看来就像是一场皮影戏，落幕后空留几张皮画。

    “柳阿姨，你，你过得还好吗？”暮蝶先开了口，说完便低下了头。

    柳染手上略微停了一刻，“还好。”没有波澜的声音道。

    “我……”暮蝶真的想跪下说声对不起。

    “如果是道歉就不需要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我。”柳染抬眼看她，清冷的目光像是凭空出了一道墙。

    “阿岩的事，我……”暮蝶上前。

    柳染皱起来眉来，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怒火不知何故吞吐而出，“够了，你到底还想怎样，我躲着你都不行吗？你跟你母亲真是一个样，但是你母亲本事可比你大多了，带着野种都能在凌家顺风顺水地待了这么些年……”话语就这样说出来，来不及撤回，柳染抚着额又坐了下来，脸上全然是痛苦，她一直隐忍，从儿子第一天带着一个女孩到自己面前开始，看着儿子的心慢慢被占有开始，她什么都没说，她没有说她的一切毁在一个名叫沈思仪的女人身上！

    “柳阿姨你在说什么？”暮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咬着嘴角满是困惑地看着柳染。

    “我说什么，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阻止阿岩，你这种女人要不得啊……”柳染扬手，过去的事，她真的不愿再提及了。

    “柳阿姨……”暮蝶上前一步。

    “你给我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柳染有些虚弱地看着她。

    最终暮蝶停住了。

    “馨，我们走吧。”暮蝶从房间里出来时脸色有些发白。

    “杨洪怎么在这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蓝馨又多说一句。

    “蓝馨，你别管了……”暮蝶表情痛苦地看着她。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再多也没用了，阿岩不可能活过来，我也永远不能偿还我犯下的错！”暮蝶咬着嘴角。

    “你有什么错……”蓝馨真的不明白了！

    “她错的地方多了！”一声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霄脸上还带着疲惫但是掩藏不了怒意地站在门外。

    “我找了你一个晚上。”暮蝶从院子里出来，与暮蝶四目相对，目光好像能喷出火来。

    暮蝶垂着眼站在蓝馨身边没有说话。

    “你给我过来！”凌霄隐着怒气对着暮蝶。

    暮蝶想要解释，但是又有点畏惧他此时的气势，咬着嘴角仍旧驻在原地。

    凌霄怒了，他一个晚上因为找不到几乎要把S市掀翻了，她竟然还能如此安静，凌霄上去就要伸手给她抻过来。

    蓝馨皱了下眉，他没有看到暮蝶无力的模样，蓝馨也不管其他直接挡住了凌霄的手，“你凭什么这么对暮蝶……”

    凌霄火气冲天，“和你有关系吗？”

    “你把她弄疼了就和我有关系……”蓝馨气势一点都不减，在女人中她的各自算高，加之她本人的特质让她站在凌霄面前一点都不显得卑微。

    “你以为是你谁啊？”凌霄火大地攥起拳头，何况他看这个蓝馨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讨论暮蝶。

    暮蝶是他一个人的专属。

    凌霄思及此笑了一下，“我怎么对她是我的自由，你怎么知道她会疼，也许她会很享受呢？”

    他明显的嘲弄是一种专属的宣布，但是到了暮蝶的耳中却全然成了侮辱，一个没有人格的存在。

    暮蝶看着他，他怎么能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他要把自己置于何地？！

    “你说话过火了……”蓝馨隐忍着自己的拳却还是发出了骨节交错的声音。

    凌霄昂起头，故意大声道，“过火？我只有压在她身上的时候才会过火……”挑衅一般看着蓝馨。

    暮蝶瞠目地瞧着凌霄，他真的很过分！

    “你别说了！”暮蝶冲着凌霄大声道。

    “这是你惹我的……”凌霄半点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惹你又怎么样？”蓝馨的目光决然不已。

    凌霄绝对没有看错，她对暮蝶一定心思不纯！

    几乎是一瞬间的冲动，凌霄居然扬起了拳，直直朝着蓝馨而去，暮蝶直接闭上了眼，直到最后差几里到她的鼻梁时停住了手。

    蓝馨一阵风中冷冷对着凌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最后甚至用他们之间才能听到的语调对凌霄道，“你早晚会失去她……”

    这句话真的让凌霄恼了，“混蛋……”

    “你住手！”暮蝶在这时急忙走到了凌霄，他怎么能随随便便打人！

    “你在替她说话？！”凌霄气喘呼呼。

    “你不能乱打人！”暮蝶也有点怒。

    “暮蝶，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纯……”凌霄咬着牙盯着暮蝶。

    暮蝶目光微闪，“你先放手！”

    “你没有否认，对吗？”那明显的闪烁，他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暮蝶焦急之下，不知道该如何做解释。

    她的安静让凌霄想笑，“是我自作多情，是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你别这样！”暮蝶上前，凌霄的样子让她不知怎好。

    “现在已经不是我惹你了。”凌霄冷笑地看着蓝馨，然后又看了一眼暮蝶，“是你们惹我！”

    “霄……”暮蝶皱着眉近一步。

    凌霄倒是退后了，冷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管你误会了什么，倒是我希望你尊重暮蝶，不要把你自己当成天！”蓝馨冷然的话响起，她承认这个男人是占据了暮蝶所有的心，但是他太妄自尊大。

    “我不是天，但是你一定得不到她！”凌霄嗤笑地看着蓝馨。

    “凌霄，你给我住嘴！”暮蝶终于爆发了，直指凌霄大声道。

    “你在跟我说话？”凌霄瞪着暮蝶。

    暮蝶咬着嘴角，一时无措了，他用目光很多时候都能叫自己投诚。

    “暮蝶，看来我就是高看你了，你根本不值得我多看一眼！”她根本没有自知之明，她不能惹火他的，却在此时维护蓝馨，那感觉真的很糟！这样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能让她得逞，凌霄故意不屑地对着暮蝶。

    暮蝶咬着嘴角，凌霄负气地看着别处，天知道他一个晚上跑了多少个地方，却等到了这么一幕！

    沉静了很久，暮蝶愤然转身对蓝馨道，“馨，我们走吧！”

    蓝馨点了点头，暮蝶便从凌霄的跟前走了，凌霄的目光一直对着她的背影移动，手上也渐渐握成了拳。

    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暮蝶一路无话，暮蝶像跟自己赌气似的一直看着窗外。

    “他只是太过冲动了，你可以解释清楚的。”蓝馨看着她转过脸的背影在旁轻声道。

    暮蝶叹了口气，“解释，他不会需要一个解释，他只需要一个听话的暮蝶。”最后暮蝶自己都苦笑了起来。

    蓝馨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蓝馨让司机先送暮蝶到凌家，快下车的时候，蓝馨忽而开口，“其实昨天晚上你没有睡着吧……”

    暮蝶的目光顿挫了一刻，抿了下嘴角打开了车门。

    那一刻的仓惶，蓝馨当然看得出。

    “我就知道……”蓝馨笑着摇着头，只是那笑称不上多真诚。

    M2喧闹的夜晚，四周鼎沸，角落的红色沙发里，凌霄不顾旁人的喧闹自斟自饮，可奇怪的是，不管他喝了多少酒，他就是醉不得。

    “我也是有家室的人，惹得一身酒气到底说不过去吧？”叶名琛在凌霄身旁有些无奈。

    “哼，你那点家室也好意思拿出来讲？”凌霄冷冷的口气道，叶名琛那象征性的婚姻他多少也知道些，也包括他无法丢掉过去。

    叶名琛顿了一刻，没再继续接话茬，但是看到凌霄这幅借酒消愁的模样，一声叹，“又是那个？”

    “她简直不知死活！”凌霄握紧的酒杯差点被握碎了，死死盯着桌子的一角。

    叶名琛一阵摇头，从下午到现在，他总算将所有的事情理清楚，说到底不过是凌霄的醋意大发，最后还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

    “不过她怎么会去杨村啊？”叶名琛注意到了一点奇怪的事。

    “嗯，怎么了？”凌霄不解地看着他。

    “那是陆岩母亲所在的地方。”叶名琛答，关于暮蝶被绑架的事情他一直都在调查，所以自然也没有放过陆岩这条线索人物，对于陆家的动向，他还算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