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像鼓足了很大勇气一般，宋辉张口，“暮，暮蝶？”

    “……啊？”暮蝶有点疑惑。

    他叫她‘暮蝶’做什么？

    宋辉咽下了一口气，拿手搔了一下头，明亮的眸子认真对着暮蝶，“我们这样也算认识了，对吗？”

    期待的目光。

    “厄，嗯。”暮蝶想了一下，点了头。

    “送给你的！”蓦地，宋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礼物。

    “什么？”暮蝶被这个礼物弄得更加疑惑。

    “礼物，节日嘛。”宋辉拿手指指天上。

    暮蝶笑了，他还真是个简单的人，“谢谢。”暮蝶礼貌地道。

    月光下，她洁白的笑让宋辉定住了神。

    “我好像有点贪心了……”宋辉不由自主地道。

    “什么意思？”暮蝶疑惑。

    “我能送你回家吗？”宋辉看着暮蝶，说出了还上一次同样的问句。

    暮蝶没有表情地对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双手放在礼物的丝带上。

    暮蝶莫名想到了那句‘人为什么要认命’的话。

    她为什么要蜷缩在凌霄的羽翼之下呢？

    她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呢？

    “哈哈，我说笑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接近你，我同学好像也找我打篮球呢……”见暮蝶好像没有反应，宋辉故作真事似的拿出手机，好像真有同学会找他打球一样，显然他忘记了，今天是七夕，此时是夜里十点。

    “你送我吧。”暮蝶扬起皎洁的笑脸，第一次卸下了所有的背负。

    “真的？”宋辉惊喜地看着暮蝶。

    “手……手机掉了！”暮蝶眼看着宋辉的手机被他甩在了地上。

    “掉了吗？真的掉了吗？”宋辉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你没事吧？”暮蝶苦笑不得。

    宋辉点点头，“有点开心了。”

    单纯如他，又怎么能叫暮蝶不由得安心起来？

    比起如风似浪的凌霄，他静如经不起半点波澜的湖水。

    宁静的安全感竟也让暮蝶有了一丝向往。

    “凌总，我已经在中海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定了座位，是晚上十点半的。”宋珂看到约莫到了时间轻敲了一下总裁办公室的门提醒道。

    凌霄蹙着眉，扬起眼，“定座位做什么？”

    “今天七夕不是和慕小姐约好的吗？”宋珂又进一步提示着。

    “七夕？”凌霄看了一眼窗外，高层的落地窗外，暗蓝的天没有半点星光，相反城市道路却色彩斑斓，好像真的是七夕到了。

    宋珂见难得发神的凌霄，悄声退了出去。

    凌霄兀自从裤兜口袋里掏出那日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蓝色蝴蝶项链。

    宝蓝的光泽，很是耀人。

    那种光泽看一眼就想占为己有。

    就像她一样……

    “没关系，你有工作要忙嘛！我知道！我没事的！身体也没事！你要……”慕静柔一个人坐在顶层的旋转餐厅靠窗的位置上，忽然接到了凌霄的电话，只是内容却不是她想听到的。

    “多注意休息……”她的关心根本来得及传到他的耳中。

    凌霄就挂断了电话。

    慕静柔咬着发白的嘴角，精致的妆容，却像个小丑。

    “已经下班了吗？”凌霄赶到中鼎商场的时候，皱起眉来，手上的一束红玫瑰被他掩在了身后。

    “嗯，今天搞活动，活动结束后就提前放班了。”店长好意地解释着。

    凌霄抬眼看了一眼店长，转身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话，“今年的年终奖金，你自动放弃吧。”

    店长显然反应了好一会才晃过神来，“凌总，别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啊……”店长哭天抢地的声音，凌霄只给了他一个背影。

    下了地铁的暮蝶又在宋辉的陪同下，一直走到了家门外，蔷薇花盘绕的大门前，宋辉迟迟不愿离开。

    挣扎了很久。

    宋辉扬起头，“今天我送了你礼物又送你了回家，我宿舍的朋友跟我说，如果你都同意了，他们就说让我……”

    “和你表白。”宋辉直直看着暮蝶。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宋辉轻声地说着。

    凌霄站在门院之中，转身将手上的玫瑰扔到了垃圾桶里。

    暮蝶有些失神地进了门，别墅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亮光，暮蝶欲转身打开门灯，就感觉熟悉的味道在靠近。

    凌霄拽过了暮蝶，扔下了她手上的礼物。

    “爸妈不在家吗？”暮蝶蹙着眉，往日来，父母还在家里，他至少不会这样肆意。

    “不在。”凌霄附在她的颈窝处，“你想引诱我吗？”

    暮蝶挣扎地想要离开她，出乎意料的，凌霄松了手。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凌霄的话里没多少好声好气，“你上哪玩去了？”

    暮蝶不想理会他，伸手要打开灯，漆黑中看不到他，他却就能直接禁锢她，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我问你话呢，我问你上哪玩去了？！”凌霄扼住她的手腕，让她动不了分毫，气怒地大声道。

    他根本不是想问她上哪玩！

    他就是来找茬的！

    暮蝶咬着嘴唇，“你弄疼我了！”

    “我当然要弄疼你，不弄疼你，你长得了记性吗？”凌霄手上的劲又一次加大。

    暮蝶有些喘地和他搏斗，但是她的力气又怎么会是凌霄的对手！

    在黑暗中，不知道争斗了多久！

    暮蝶恼了，“你神经病吗？！”

    暮蝶大吼。

    凌霄拽着她到自己的颚下，拿下巴对着她，“我就对你发神经，怎么着吧？”

    兀自，一下推着暮蝶到门板上。

    “你停下来，走开……”暮蝶浑身战栗着。

    他就是发狂的野兽。

    “你以为他能带你走吗？”凌霄冷笑着。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

    疼，真的很疼！

    暮蝶倒在门下，光洁的身子上布满血红的印痕。

    凌霄倏然抽出一根烟来，蹲着看着她，恣意地用浓烟充斥着她那张小脸上，多可怜的一张小脸啊！

    “你可是我的玩物，专属玩物，你就算是做梦也甭想逃。”凌霄冷哼着，全然倨傲。

    仿佛这一刻，他真的是她的主人一样。

    “哈，哈哈。”暮蝶忽而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笑里全是绝望。

    “只是玩物吗？”她轻佻地望着凌霄。

    “什么？”凌霄有一刻的不解。

    “我应该还是床伴？妓女？还是泄欲工具？是你随手可以给人物品！是你随意玩弄的宠物！”暮蝶看着凌霄，每一个都像烙铁烙在凌霄心上。

    是的，凌霄从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暮蝶就像一朵长在云端上莲花让他忍不住想要看看把她拽到污泥里会是怎样。

    而这些污秽的字眼有一天从她的口中说出时，他后悔了。

    凌霄深锁着眉峰，上前拽过她纤细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扶着她的后颈，如缎的肌肤，习惯的纹路，早就印上了他的味道。

    暮蝶却厌恶到几近发颤，他贪婪的舌步步紧逼，她像个木偶一样随着他所有的动作，但是她的舌尖如死灰一般，无论他多炽热的吻，她都淡漠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听到没有？！”凌霄微隐着怒意大声道。

    “凌霄，三年了，我倦了……”暮蝶无神的眸子对着他。

    “我只想像个正常的女孩一样，有那么过分吗？”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不该引得他的注意。

    如果不是因为她，陆岩也不会死。

    凌霄自然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谁，即便那个人已经埋葬，他都不能取代。

    但是他不能，同样，别人也不能。

    “呵。”凌霄忽然轻笑了一声，“可是怎么办，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你也知道我试了那么多女人，最后发现只有你能满足我，你说怎么办？”轻佻的话语让暮蝶浑身一震。

    他一直都没有变，一直都以自己为中心。

    暮蝶真想笑，她怎么还会一次次地范天真，以为他能放过自己。

    “暮暮，你离不开我的。”凌霄靠近暮蝶，伸手抚着她浅粉的唇，至少那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味道。

    “你信吗？就算我给你打开所有门，你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凌霄看着暮蝶，因为他知道，暮蝶也早就习惯了他。

    “别妄想任何人能带你离开我，他只能成为下一个陆岩。”凌霄绝情的话起，他伸手抱起了她。

    不管他的怀抱有多温柔，暮蝶都知道，那里有一颗属于恶魔的心脏。

    佘山度假村的案子进行得很顺利渐渐平复了高管人员的忧虑，作为最大的项目，它日后很有可能自立门户，这也是凌霄一直重视的原因，中鼎国际虽然根基牢靠，但是始终不得已大展拳脚，老派的顽固常常让人头痛不已。

    “光大银行的资金已经到位，三期工程准备展开了，度假村的开业酒会已经开始准备，宴请人的名单我已经邮寄到您的邮箱，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宋珂依旧干练，将所有事情用最简单的话说完毕。

    凌霄下巴泛着青色胡茬，他已经在公司办公室连续待了三个晚上了，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具魅力的，那么此刻的他无疑正是如此。

    “做一份度假村ipo的市场调研报告。”凌霄说道。

    宋珂稍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佘山度假村不过是一件比较重大的项目被进行着，但是如果需要进行ipo市场调研，那么就是说要将佘山度假村作为一个公司推广而出，进而才需要首度公开募股的调研，如果募股成功，实力自然不用多说，更重要的是，有可能摆脱银行的束缚。

    如果是这样的话……

    “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凌霄一直没有等到宋珂的反应有些不耐烦地蹙起眉来。

    “哦，是，凌总。”宋珂赶紧点头称是。

    能让他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是暮蝶吧？

    尽管过去了三年，宋珂也没有忘记，那次醉酒的欢愉，他的嘴里一直喊着‘暮暮’。

    他居然会爱上她？多么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爱’，谁又说得清楚，一如现在伪装所有表情只愿在他方圆之内的自己。

    宋珂走后，凌霄又从裤兜里掏出那条蝴蝶项链，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拿出了，似乎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戴在她的脖颈之上了，凌霄皱起的眉头更深了。

    从那日晚上的争吵后，他们之间安静了很多。

    不适应的，最终只有他。

    凌霄转眼又一次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麻痹着所有神经，却还是因为手边上宝蓝色的亮光难耐地握紧了拳。

    连轴转也常事，三餐更是简而再简，有时甚至不吃。

    因为忙碌被他遗落的事不少，其中就包括慕静柔。

    所以当慕静柔敲门进来的时候，凌霄才恍然大悟，似乎又忘了两人的约会。

    凌霄原本就因七夕的事情对慕静柔心存歉意，他是在演戏，但至少也该面面俱到。

    “你在外面先等着我，我收拾一下，马上过来。”凌霄抱歉地对慕静柔笑笑，转身锁上电脑，进了办公室内配置的小卧室，里面有独立的换衣间，毕竟他现在的样子有些不着边际。

    慕静柔点点头，生怕他忘记所以主动前来，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而她想要为此作出的努力也不会只有这一点点。

    凌霄的办工桌上很整齐，能够透出它主人的严苛。

    一抹视线放到那条并不搭调的项链上，慕静柔的目光沉了下去。

    “咱们走吧。”凌霄换了一身新的西装，刮去了胡子，携出一个还算清爽的笑，只是稍后又慢慢退下了。

    慕静柔看到他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上，那条蝴蝶项链正被自己戴着。

    “我以为你是送给我的……”

    慕静柔弱诺的声音。

    “很漂亮。”

    凌霄也没说别的，只是拉过她的手出了去。

    “今天晚上想去哪里吃？”上了车，凌霄便转脸向慕静柔问道，目光又难免瞟了两眼那条项链。

    “先去西区吧。”慕静柔笑着答。

    凌霄没有想到慕静柔想要和暮蝶一起用餐，开车到校门口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很晚了，想到之前让她一个人从西区赶到东区就一阵蹙眉，好像一切都在审判着他一样。

    “霄……”离暮蝶下课的时间还有一些时候，凌霄下了车抽根烟，慕静柔很快也走了过来。

    “小蝶很可怜，你应该对她好一点，她是你的亲人。”慕静柔轻声在旁说道，看到她说‘亲人’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异样。

    “你根本不需要把她放在心上，凌家有没有她这个人都无所谓的，她自己也知道，还是说你真怀疑我和她的关系在做着什么试探？！”凌霄莫名不想提及暮蝶，只想将这个话题结束，声音不由得发狠起来。

    “没有，对不起，霄，是我自以为是了，我还想把你送我项链给她呢，我想也许可以缓解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我太不知深浅了……”慕静柔垂着眼，委屈地咬着嘴唇，看到了从远处走来暮蝶的身影。

    送给她项链？是啊，就算这条项链没有戴在此时慕静柔的脖颈上而是戴在她的脖颈上，她也会嫌恶地扯下扔到他的身上吧。

    凌霄这样想的时候，怒火蔓延。

    “她根本就不配戴上这种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扔掉！”凌霄大吼着。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只要是霄你给的，我都喜欢。”慕静柔眼含着星点泪光，委屈不已。

    凌霄并非针对她，可是心里就是不痛快。

    “啊，小蝶……”慕静柔蓦然地抬眼正对着站在凌霄身后的暮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