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已经送进重症室了，医生说得过会才能醒来。”慕擎天指了一旁的重症室。

    暮蝶也总算松了一口气，静柔姐的病情她是一直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虚弱不堪了。

    慕擎天睨了一眼暮蝶最后将目光重新放到凌霄身上，“你是静柔的未婚夫，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我女儿。”慕擎天冷声道，有一丝不悦。

    “我知道了。”凌霄低首道。

    “如果你敢怠慢我静柔，我会马上撤资，你看着来吧。”慕擎天最后把话说得通透，这是他们一直以来合作友好的根基，他倒也不怕得罪凌霄。

    “上次的事只是误会一场，静柔应该也跟您说了。”凌霄抬起眼，也微微蹙着额，他或许始终就不习惯这种谦恭。

    “她心里全是你，她当然会向着你说！”慕擎天大声道，有些恼火，全然不顾这里是医院，他的脾气从年轻时就不算好，早前静柔的母亲便是因为同样的病离开的，后来都是他一个人拉扯静柔到大的，说不上多关爱，但是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委屈，可惜慕静柔一门心思放在凌霄身上。

    看到慕擎天横怒而生，暮蝶很是焦急，她知道凌霄也非善类。

    暮蝶疾步上前，“慕叔叔，您放心，他下次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不去在乎的，可是事实上是她又一次站在了凌霄身边为他说话。

    凌霄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觉有些惊喜。

    “年轻人，最好有点分寸！不好听话我不想说更不想听！”慕擎天最后又大喝一声。

    凌霄看在暮蝶在身边急迫的小脸，低下了首，“好的，我知道了。”

    语气倒也没多敬重。

    慕静柔不多久后终于苏醒了过来，苍白的脸上因为看到熟悉的人而勉强露出星点笑意。

    “嗯，霄，你怎么了来……”慕静柔努力撑起身子，凌霄连忙上前扶住她。

    “别起来，你好好躺着，别说话了……”凌霄轻声说着，温柔不已。

    那一丝柔光，暮蝶在旁也看得真切。

    “小蝶也来了，我真的没事的，怎么把大家都叫来了……”慕静柔的脸上带着愧疚，拉过暮蝶手还有带着凉意。

    病弱的脸上反倒是抱歉万分，暮蝶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她是比谁都知道慕静柔对凌霄的情谊的，可是……

    “静柔姐……”暮蝶蹙着眉，纠结着整张小脸，如果可以，她都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

    “真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慕静柔愧疚地道。

    “不是的，静柔姐，我，我，我对不起你……”暮蝶咬着嘴角垂下眼，她根本就无言以对慕静柔，她算什么，她有什么能让慕静柔愧疚的。

    几乎某一时刻，暮蝶都想说出来，一直以来，面对着慕静柔，她都无比沉重。

    “你说什么呢，为什么要跟我说这样的话……”慕静柔困惑地对着她，抬眼还看了一眼凌霄。

    凌霄始终皱着眉，不过慕静柔看得清楚，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暮蝶的身上。

    凌霄忽而站起身。

    真是不懂暮蝶要做什么？！

    她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跟慕静柔摊牌吧！

    以她那种性子真的干得出来！

    “你跟我出来！”凌霄对着暮蝶不客气地道。

    暮蝶起身，没看凌霄一眼，“不用跟你，我自己一个人出去。”

    暮蝶当然知道现在最需要陪在静柔姐身边的正是他。

    但是凌霄没那个心思，“你闹什么脾气！”

    凌霄的尾音还没落下，暮蝶就从慕静柔的重症室出了来。

    凌霄也想跟出去。

    慕静柔的手却用力地拽住了凌霄的衣袖，目光里有一丝丝稍纵即逝的狠绝，“霄，你别走……”

    那一刻她几乎是咬着牙。

    凌霄愣了一下，她眸光中的那丝狠是他看错了吗？

    凌霄到底松开了慕静柔的手，转身去追去了暮蝶。

    走道的回弯道处，凌霄拽住了暮蝶手。

    “你该好好照顾静柔姐的！”暮蝶瞪着眼使劲从他的大手中屯出。

    凌霄的手劲很大，握住就不松开，奈何暮蝶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逃出，凌霄则像个观赏者一样看着她跳脚的模样。

    恍然，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不觉蹙紧了眉，“手怎么回事？”

    那个小小的伤口渗着血，正好被凌霄看个正着。

    暮蝶想到展扬的发难，她不想将事情扯大，只是在这个档口抽回了手，“不小心碰的。”无所谓的口气。

    凌霄一下扬起了眉，“去找医生。”兀自就又拽过了暮蝶。

    “你别闹了，我都已经自己处理好了……”暮蝶在他的牵强下去也不是回也不是，僵持在原地。

    “静柔姐还在等你……”暮蝶大声地道。

    “我知道。”凌霄停下了下来，忽然间也松开了她。

    “不用你提醒。”凌霄故意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可是并没有看到他期望看到的。

    “我回去了。”暮蝶道了一声，转身想要走。

    “到家给我电话。”凌霄又说道，有点命令的口吻。

    暮蝶没应声，只是转身继续。

    “听到没有？”凌霄理所应当又以为她在闹脾气。

    “听到了。”暮蝶轻声地说道。

    他不知道他的口吻很像是一个情人吗？

    偏偏让暮蝶一阵不自在。

    凌霄笑了一下，拉过她的身子，忽而凑近到她的嘴角，暮蝶下意识地避开。

    “你又躲？”凌霄不满地扬起嘴角。

    暮蝶无奈地僵住，凌霄满意不已，俯颚深吻起她的味道，自嘴角到舌尖，一路的芳香萦绕，让他美不胜收。

    “记住打电话，你要是再敢忘了，我就带你去开房！”凌霄威胁味十足地最后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还用舌？尖描绘了一遍她的耳廓。

    那诱红的小脸着实让人心情舒畅。

    殊不知，一双眼在角落里将这一切看得通透，慕静柔暗自握紧了拳眼。

    深夜。

    “小贱人，你还真是越老越有味道啊！”男人的脸上有着一条深深的刀疤，邪佞地一笑。

    “嗯……”沈思仪蹙紧的眉，嘴角恣意出一声嘤咛。

    “**！”

    “你这混蛋！”

    听到她明显厌恶的话，刀疤男人扣住了沈思仪的下巴，啐了一口痰在地毯上，“臭娘们！老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这么说老子！”

    男人无视沈思仪战栗的身子，最终还是沈思仪先低了头。

    “妈？”暮蝶此时从外面回到了凌家，别墅里却四下无人，按说这个时间最起码还是有人护门的。

    暮蝶轻声上楼，有点担心自己的母亲，那声音有点不对劲。

    “糟了，那你赶紧出去！”沈思仪慌乱地穿上衣服，转身对着刀疤男说着。

    刀疤男人听到这个声音一愣，“不会吧是那个丫头吧？”

    “不然你以为呢？赶紧滚出去！”沈思仪拿过他的衣服扔到了他的身上，直接打开了窗子。

    “我要的钱你别忘了！”刀疤男人看了一眼二楼外面，他奶奶怎么会这么丧！

    “知道了！她会认出你的，你快跳出去！”沈思仪慌乱地说着。

    “他妈的！”刀疤男最后啐了一口痰在地上，留下一个慌乱的背影。

    “妈，你……”暮蝶看着衣衫不整的沈思仪和那明显男人的背影，怔住了。

    沈思仪拿着被单裹着自己的身子，转身坐在了梳妆台上，伸手拿过晚霜，熟视无睹地对着镜子摆弄自己那张已经在败落边缘的脸。

    “那个人是谁？”暮蝶对着沈思仪尽量温婉地道。

    她从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来，不管从前怎样，她现在是名门的太太，她不是一个比谁都骄傲的女人吗？

    “和你没关系！”沈思仪转眼对着暮蝶尖声地道。

    “那我爸爸呢？”暮蝶咬着嘴角，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爸爸？”沈思仪冷笑着，“你叫得还真是亲！”

    “你怎么能做对不起爸爸的事！”暮蝶没注意到她眼里的冷然无情，只是很失望地看着她。

    沈思仪一下就有恼火了，想过来，她有什么可躲的，挺直了腰身，她怒道，“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敢教训老娘！给我滚蛋！”

    怒火蔓延着，沈思仪全然不顾二十年的母女情谊。

    她骨子就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

    凌家少奶奶，谁都知道不过是个虚衔！

    暮蝶暗自垂下了眼，她还可以说什么，“今天他不回来了，我出去了。”

    暮蝶最后道了一句，退出了沈思仪的房间，替她轻声关上门。

    沈思仪对着她关上的那扇门，咬着牙恶狠不已，一把推掉了梳妆台上所有的化妆品，“你这个小骚狐狸！”

    凭什么和她抢霄！

    凭什么！

    暮蝶此时真不知道可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那是她的母亲啊，不管她的面目怎样，那都是她的母亲。

    生者，无从选择。

    那么如果活下去呢……

    “妈妈最近没钱啊，不能等下个月吗？”细懦的声音从厨房的门里缓缓传出。

    “你别挂啊，等一下……”安妈的声音有点焦急，好像在翻找着什么似的，“妈妈这里还有点积蓄，明天给你转过去，不会转，我可以问别人……”

    疼惜的声音是那么温暖。

    暮蝶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阵的心酸。

    那也是一个母亲，不会用现代化的取款机的母亲，却甘心情愿地用温和的声音安慰着自己的女儿，她或许没钱，没地位，但是她有爱。

    对，就是爱。

    一个母亲该对女儿的爱。

    安妈抚了下额头，从厨房出来，看到了暮蝶讶然了一刻，嘴角有些发白，但是还轻轻地扯了一下，“小姐好。”

    暮蝶点了头，在这个家里，大概只有安妈当她是小姐了。

    “安妈，你女儿怎么了吗？”暮蝶一直也都知道她有个小女儿，一直也都在本市，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经常见面。

    “嗨，她非要学什么钢琴，唉，受苦的命还不认……”安妈谈起自己的女儿虽然脸上都不是怒其不争，但是还是笑着说的。

    “为什么要认命啊……”暮蝶不觉轻声说道。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今天却莫名思考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认命？

    她才二十岁！

    她该有璀璨的未来，该有朋友，该有知己，也该有——爱人。

    “啊？”安妈因暮蝶的表情和话语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我乱说的，需要多少钱，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忙……”暮蝶反应过神，转眼对着安妈说道。

    “不用，不用，我还有钱呢，有钱，足够她败的！呵呵！”安妈故作无事地摆摆手，稍欠了身就要从她的身边越过。

    “等一下，安妈，你不会想用你买药的钱吧……”暮蝶忽然闻到了安妈身上的药味，其实她的身子骨一直不好，以前沈思仪还想辞退她，不过碍于安妈是从凌霄母亲那就开始伺候的便不好说什么，暮蝶也知道她的心脏一直需要药来维持。

    “安妈！你怎么连自己都不顾呢！”暮蝶有点恼，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真正关心自己吗？！

    “二小姐，你心真好。”安妈听到这话只是弯着年老的身子笑着道，甚至感恩戴德。

    “安妈，需要多少钱，你跟我说，你别拿我当外人，我不能让你连药都吃不上！”暮蝶咬着嘴角，在她最需要疼爱的时候，是安妈拿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受累呢。

    “小姐说什么话呢！我跟大少爷说一声就行了！钱的事，无碍的！”安妈笑着道，只觉得暮蝶真是傻丫头。

    “霄……？”暮蝶困惑着。

    他会这么好说话吗？

    “其实大少爷……”安妈看着不愿相信的暮蝶想跟她说几句凌霄的话。

    “安妈，不说他行吗？”暮蝶脸上变了颜色，潜意识地排斥着凌霄的一切。

    “唉……”安妈叹了声气。

    到底什么也没说。

    中鼎商场新一季的代言人薛灵珊确实起到了很好的广告作用，适逢中国情人节七夕，人流量突增，很多专柜都搞起了活动庆祝，所以暮蝶今天的班表也被排得比平时晚了一些，不过，最后因为货物清仓了，不得已店长便叫提前下班了，即便是提前了半个小时，也已经十点了。

    暮蝶从换衣室出来时，看了一眼天，又是阴天，好像一到七夕就会阴天。暮蝶照旧低着眼，脚上无聊地踢着碎石子，商场离地铁站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她却用了好长时间。

    七夕啊……

    好像这个节日离开她很远了……

    暮蝶皱紧了一下眉，隐隐觉得身后不对劲。

    忽然想到上次遇到展扬，暮蝶不觉加紧了速度。

    上次还是白天，这次要是晚上，她就死定了！

    暮蝶快步上前走，身后的影子也跟着快步走。

    还带着喘气声。

    突然，暮蝶的手臂被一双大手拽住，暮蝶正欲大叫。

    “啊，怎么是你啊！”暮蝶松了一口，原来是宋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对不起。”宋辉连忙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暮蝶轻摆了下手，“算了，对了，你的伤没事了吧？”想到上次因为自己而受伤，暮蝶不免问了一句。

    “嗯，早好了，本来就没多大点事。”宋辉一笑，好像真的无关痛痒一样。

    “那就好。”暮蝶点了下头。

    抬眼看着宋辉，他仍旧站在原地，也不进也不退。

    暮蝶不解地对着他。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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