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京都念慈医院,人满为患的住院部,走廊外。
“秦叔叔,您说什么?”
“梵梵,你妈妈的医药费已经拖欠三天了,院方让我过来通知你……叫你们赶紧搬出去。”
“三天……这不是才过了三天吗?秦叔叔,求求你帮帮忙,我现在正在筹钱,等我一筹到钱,马上就给你们,好不好?”西梵乞求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年过半百的秦启峰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知道了。”西梵背过身,挺直背,“那么,可否请秦主任通融一下,我妈妈病得这么重,没法立即出院,能不能让我们明天再走?”
秦启峰看着故作坚强的女孩,又是一声轻叹,“我去找院长说说吧。”
“谢谢。”西梵转身,走进病房。
没事,她早习惯了,人情冷暖薄如纸,世态炎凉。
西家没落魄前,秦启峰是她家的家庭医生,不过那是四年前,如今……
再多么深厚的情义,在利益面前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荷花小路东一百七十三号,破旧的旧民房楼道内。
气喘如牛的西梵扶着墙喘气,背上背着艾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脸色涨得通红,这栋老房子没有电梯,一共有七楼,她们租的套一在顶楼,而这才爬了仅仅一半。
艾霂蕊给女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浮肿的脸上挂满了忧心:“梵梵,你累不累?”
未能为正国生儿育女,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梵梵虽只是她的继女,但更似亲生,从她三岁的时候就带她,看着她长大,本以为她会看她结婚生子,如今她这破身体,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不累!”西梵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妈还没有团子重!”
团子是楼下徐奶奶养的一条金毛狗。
“妈,今晚我们就先住在家里。明天一早再去别家医院。”
艾霂蕊瞥见女儿单瘦的肩膀上刻出的道道红痕,偷偷抹了抹眼角。
“梵梵,别白费力气了,妈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这病是治不好了……你把钱留着好好读书……将来再找个好人嫁了!我也就对得起你爸爸了……”
西梵侧过头,眼泪刷地一下不受控制地滚下来,无力地叫了一声:“妈……”
“反正人迟早都是要死的,我早就想下去见你爸爸了。”
西梵生气地打断她,“妈,我不许你胡说!你的病一定能治好,那家医院的医术不行,我们换一家!我已经想到办法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弄到钱给您换肾,我保证!”
艾霂蕊难掩心头的感动,“梵梵……”
西梵背着母亲踏进一个星期没回来的小公寓,破旧却不失温馨的小房间因为主人的忙碌已半个月没有认真打扫,茶几、沙发上落了一层薄灰。她把母亲放到床上安置好,便马不停蹄地去厨房拿了抹布利索地擦拭起来。
“梵梵,不是叔叔不帮忙,实在是……哎,实话告诉你吧,刚才我接到上头命令,让你们立即出院,就算不拖欠医疗费,也……梵梵,你和你妈妈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脑中回想起离开医院前,秦叔叔对她说的话。
得罪了什么人?
听完那句话,她脑中第一个跳出的名字:聂霆珂。
会是他吗?
她用力摇头,企图将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甩走。
艾霂蕊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语气间却漫溢着慈爱。
“梵梵,你有心事?”
西梵面色一僵,“没、没有。”她心虚地垂眸,却掩不住脸色的苍白。
“说吧,什么事?我是你妈,还不知道你,从进来开始你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哪有……”西梵扭眉,目光忽地一转,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妈,我听人说在‘龙谷’当服务生很赚钱,要不我辞了酒店的工作,去那里……”
“住口!”她话未完便被艾霂蕊冷冷打断,脸色铁青地瞪着女儿厉声怒斥:“‘龙谷’是什么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去那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爸爸交代?”
“妈,哪有那么严重……”
“就有这么严重!哼,你要是敢去那,就别再叫我妈!咳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艾霂蕊的声音从未有过地严厉,给那张轮廓浮肿憔悴的面容添了抹冷厉。
西梵吓到了,连忙轻拍她的胸口安慰,“好好好,我不去不去,妈你别生气了。”
艾霂蕊沉着脸静默了会,叹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严厉的脸上弥漫开一片柔情。
“妈是为你好,以后你会懂的……”
凌晨三点,西梵从床上坐起身,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母亲,抓过手机翻身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