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去了之后母亲就给我撑场子,话嘛,还是由我自己来说。”
杜老夫人的院子在相府东边,名叫松鹤堂,似乎老人家住的院子大多叫这类名字,取长寿安康之意,但杜妍看着那副板着脸的刻薄相,就觉得这老人家和长寿不搭边。
要说杜家祖上,虽说是书香世家,但落寞已久,陆陆续续出过些秀才举人,做官也是县丞县令之流,顶天了也就是一方知府,直到杜纯义官拜左相,杜家这才真正挤进上流阶层。
因而底蕴终究是薄的。
且老夫人出自富商家族,前半生就跟银钱和算盘打交道,嫁入杜府之后的几十年里,还要和婆婆妯娌姨娘斗法,整个人心越发胸狭隘不说,更是将黄白之物看成命根子。
虽然后来狠狠学着怎么当贵妇,怎么当一个诰命夫人,当骨子里的俗气难以彻底除去。
此时她睁亮了平日半眯缝着的眼,双眉高抬,被上好膏脂压住的皱纹暴露了出来,额头深深地挤出好几道,整个表情都有些凶神恶煞。
看到杜妍进来,她就一声暴喝:“孽畜还不给我跪下!”
杜妍饶是有心里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但她表面功夫好,只是脚下一顿,感觉小温氏的手也抖了下,她扶稳她,复又气定神闲地继续走,右眼快速一扫,杜婉两眼微红神色憔悴地坐在那儿,我见犹怜。
杜婧杜如也在,前者表情复杂,后者则纯粹是幸灾乐祸。
此外还有一对母女。
大的那个三十多岁,头上插满头饰穿得珠光宝气,宛若贵妇,小的那个肤赛冰雪,眉如黛柳,一身鹅黄色的纱裙,显得身段窈窕纤柔,正拉着杜婉的手无声安慰。
杜妍一挑眉,三太太小钱氏从娘家回来了?
那个鹅黄色纱裙的少女就是她的女儿,相府三房唯一的嫡女,四姑娘杜妩。
她跟着小温氏行了礼,扶着小温氏坐下,才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听说养生之法最是讲究要心平气和,孙女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开口指出就是了,孙女听得懂,这么激动当心气坏了自个儿。”
她神态从容闲适,嘴角甚至微微带笑,那只独眼里露出淡淡的嘲色,险些没把老夫人气个倒仰:“你——”
不等发作,杜妍马上说:“莫气莫气,我知道老夫人着急上火,事情我也知道了,三姐姐在奇艳斋掌柜面前吃了挂落,这事我们坐下来好商量,为这个气坏了身子三姐姐可要自责的,三姐姐你说是不是?”
杜婉一怔,抬起头来,喃喃道:“七妹妹……”
“偶尔的失败是难免的,三姐姐你年纪小入行晚,哪有次次都成功的?这次我们搞砸了,关键是好好反省失误之处,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杜妍拉起杜婉的手,几乎是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调子在说,“只是天色都晚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可熬不住,你这事不如缓缓,明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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