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不如辽人可随处打草谷、因粮于敌、以战养战。我大宋据关河险阻,加之明人需要消化新占州府,便可保得我腹心三五年无事。
第二,乃是前番泗水决战以来,明人之骑兵炮、火铳也是得了一些先声夺人之利,我军虽然此前也探测到过一鳞半爪地消息,知晓明人有犀利火器,然总归不如在战场上亲自见识过后方知晓其用法调度形制。连番大战以来,明人火器多多少少也有被朝廷缴获。两个月来汴京的军器监也多少仿制出了骑兵炮的概念,也做出了铜芯浇铸法的火铳——只是这火铳的原理还是如火炮一般点引火绳击发,远不如明军火铳装弹迅捷,而且笨重犹有过之,精度却大大不及,射程也不如明铳及远。不过总而言之,朝廷多少还是可以仿制出明人犀利火器的,若假以时日,敌我两军在器械上的差距便不会如今日这般明显。自古先行者寸进尺费,而效法者尺进寸费,乃皆然之理。
而且以臣观之,明人虽然火铳犀利,却犹然不得火铳应用之极妙——臣以为火铳之妙,在于可征募丁壮,迅速成军,纵然气力不足、武艺不精的农夫,一旦有了火铳,聊加操练,纵然射不准、射不快,然只要击中,任你敌手何等武艺高强,也是必死。如此,则扩军之速,倒不拘于精炼禁军了,便是关陇河东的厢军、团练,只要器械跟得上,都可形成战力。
至于最后一点让出汴京的好处,那便是河北辽人之压力,从此皆可由明人承受,朝廷反可抽身而出,坐山观虎斗。自古辽人难越太行,而河南一马平川,让出汴京,辽人兵锋自然南指。”
赵炅听得心中倒是越来越敞亮,最后居然难得地激动问道:“则平所言甚是——火铳之犀利,倒不在使兵马精锐,全在使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民也可训作精兵而已。不过明人既然是火铳发明之国,则平以为为何明人没有料到此法在先呢?若是明人刮练百万火铳兵,当初泗水之战只怕朕的大军已然覆灭,明人已然得了天下了吧?”
赵普黠然冷笑,阴阴地说:“臣以为,明人潜心火器多年,以钱惟昱之狡诈,定然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之所以不敢让火器扩散太多,怕的也是从此乱民贼子起事太易,天下之大难以禁制罢了。若是我大宋如今还一统天下,臣自然不敢恳请陛下广造火器、以团练厢军尽皆装备。然如今已然是明人三分天下有其二,而我大宋将处于一隅,朝廷对地方控制力度,我大宋已然强于南明。故而如今怕内部纷乱的乃是明人,而不是我大宋了,我又何愁不敢扩散火器呢?”
赵炅终于是彻底解开了心结,恶狠狠地说:“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哉!朕意已绝,即日起将汴京国帑内库、财货盐铁尽数西迁。禁军百官家属随后亦当同行,寻常百姓若不愿迁徙者,便即当放任。后日朝会时,还请则平力主此谏,朕定不负卿。”
……
赵炅最终下定决心之后,这两个月来搜刮中原所得立刻在如今刚刚被撤了天雄军节度使、火线改任山南西道转运使的国丈符彦卿筹备下日夜起运,黄河中游所有民船都被征调,往来不休。所有搬迁工程中,军器监和火器原料、冶铁铸铜的工匠作坊自然是优先级最高的,北宋朝廷还指望着搬迁到长安之后还能把如今钻研出来的火器改良法尽可能复制扩大生产呢。
两日后的大朝会上,赵普按计划提出了迁都的动议。满朝颇为哗然,卢多逊等试图争宠夺权的文臣还趁机攻击赵普;陶谷、薛居正等正直之士则是出于大义名分严厉抗拒。然而赵炅终究是已经看清了形势:如今这朝廷,谁人都不可靠,唯有赵普是断然可靠的,铁定会和他这个皇帝一条心,因为明人绝对不会饶过赵普,所以赵炅自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力挺赵普了,纵然黑锅再大,也不能惩处。
圣意裁决之下,迁都动议被强行通过了。近五十万人的禁军、百官家属被强行启动迁徙,禁军家属大半移往洛阳,而百官与少数禁军家属则直接移往长安。汴京城内能够搜刮的都搜刮走,带不走的大多放火烧了,便如同当年董卓遭到关东联军攻击,放弃洛阳西迁长安时那般作为。在五代积淀了数十年的汴京城,在一个月内逐步化作了断壁残垣。
明军在七月间依然高歌猛进,汴京最后的防御兵力仅仅在宋州和汴京之间节节抵抗,撑持了不过一月时日,期间北宋殿前司禁军再次付出万余损失,到了七月末,明军终于开进了被宋人放弃了的汴京城废墟。
房州,许、汝旋即降明;河北魏博及澶渊等处,旋落入辽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