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探题西国两年,巡剿海寇余孽无算。本为舰队提供落脚补给之处,这才扩建松江、出云、大田、宫津各处山阴港町。后来在大田、出云开埠之后,于石见国蛮荒之地探得银山——这事儿,陛下相信也略有耳闻了。”
钱惟昱知道村上天皇缺乏税源,果然,提到这个问题,村上天皇的脸色立刻泛出了一阵潮红。屏息良久,才叹气道:“卿真乃信人。此事民间愚氓自然不知,然朝中公卿,如左府、右府、大纳言,却是已有风闻,这事也是大纳言私下告诉朕的。想来,也是卿不曾想要隐瞒,才能得有消息外泄了。”
“不错,臣闻之,日本自古但有田赋、不征商税。工商所入,无非靠商人自愿寄献、或是朝廷托人官营。如今臣得银山之利。虽开凿街道、开山架桥、锻冶提炼所费亦不菲,可日得炼银千两,仍愿以其中三成为朝廷敬献、效法田堵制下,名田三税一之旧例。至于所纳银两,也可以通宝、绢帛为献,不拘于物。”
一天三百两,一年足有十万两之多,如果钱惟昱用官价的吴越海商货物折抵一部分,那还有溢价的空间。这在钱惟昱来说不过是小钱,也就少造三千把神臂弓而已。儿对于村上天皇来说,却是久旱逢甘霖——平安京内,皇家左右近卫大将的四千宫卫禁军,都快发不出粮饷了。三皇子定亲的事情上,就是藤原北家背后下阴招掐着皇室的用度,这才迫使村上天皇就范的。
光是钱惟昱献给村上天皇的石见银山分红,就够村上天皇把平安京左右近卫大将的四千宫卫禁军粮饷赏赐开支给冲抵了。皇室的日常用度,也不无小补。
“爱卿真是公忠体国!自醍醐朝以来,非我皇族中人,或是醍醐源氏,便是‘寄献’给朝廷供奉,都是千难万难。不曾想今日还能有如此心向朝廷之臣……”
村上天皇说着说着,语气有些哽噎,最终化作一声意味万千的长叹:“话说,数月前资子这孩子,和朕那侄儿源博雅定亲时。长兄一脉以下的大名、豪族,才把拖欠了两年的寄献补齐了,欠的一些,还是博雅那孩子自己掏的积蓄。人比人,真是天壤之别啊。要是为外人所道,还以为朕贵为天皇,还要做那卖女儿的勾当。”
“陛下不必担忧。臣在中土,近年也与王叔多行税制改革。如今我吴越国,已然废除了徭役恶法,而以钱粮雇佣役夫、量入为出。与此同时整顿市舶、厘清商税,未必不能开源节流。日本国虽然自古以田赋为主,然自大唐以来,与我中土商贸日盛,铜、银、硝、硫,及刀剑织锦,俱有销量。如陛下愿行市舶司之官制,以臣领之,臣愿使出口海商以进价三税一为限、比照田赋完税。”
钱惟昱之所以说的是进价,那就是因为吴越国的货物在日本出售的时候,都是高价,如果缴纳进口税的话,所费会非常之多,而且不好估价。但是如果只是征收出口税的话,也就是在吴越海商在日本采购回程的日本货时,才要交税。如此一来,虽然看上去税率非常恐怖,相当于采购价上升了三成,但是在跨海贸易货物的主要成本是海路运输成本的情况下,其实影响不大。这种税制,属于既捞了公忠体国的好名声、实际所费又不算多的两全之法。
“此法,果然可行么?昔年先帝行田堵制,然越改朝廷岁入越少,豪族纷纷依附不输不入的大名之下,使田赋难入国帑。今日贸然开征新税,只怕反弹会……”
“陛下——普天之下,最大的海商,便是臣了。如若陛下授臣以总领市舶之权,臣自家的船队都完税了,天下还有何人可以抗拒?偶有藤原家或是别的贵国本国海商行商,要想逃税的,臣有大义名分在手,自然有法子让他们做不成这个生意。”
被钱惟昱提点了一下,村上天皇心说果然有理啊,如今日本朝廷本来就没收得上来商税,而且这新征的,也不能算是商税,只是出口税而已,只有海商要缴纳,打击面实在是很小。
既然钱惟昱这个全球第一大海商的控制者都首肯了,全权授权给他,也没有什么危害,最多就是钱惟昱监守自盗透漏一些税款、少交一些——而且以钱惟昱主动献上一年十万两的银山收益来看,他完全没有动机偷税。即使偷税了,也不过是把一块朝廷从来不曾收到的钱少交一些,总比原来没有好。
这个时代的人,完全没有海关管理权的概念,把一国进出口的行政管理权交给外人,也丝毫不可能有防范之心。听了钱惟昱的建议之后,村上天皇久久不敢相信,最后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确认道:“便是如此就够了?没有别的条件需要朝廷配合么?”
“除此之外,便是把播磨国兵库港划为市舶司管辖之地,由太政官授‘不输不入’之权,一如各处大名。另外,臣观察良久,以为摄津国淀川入海之处,适宜新建港城——如今我吴越海商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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