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建功。谁杀了樊爱能,谁就是殿前司诸军都虞侯。谁要是杀了其他叛将,所杀叛将是什么官职,杀他的人就升到什么官职。”
帅为三军之胆,柴荣一人的镇定,就足以让后周军中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壮派将校士卒为之振奋。听了柴荣如此指点江山、纵横捭阖的气度,一下子包括李继勋在内的其他少壮派将领,一下子都愣在那里了。
“怎么?没听明白朕的话不成!知道朕为什么选你么,论资历论军功,你李继勋算老几——但是你李继勋毕竟是殿前司骑军都指挥使里最年轻的罢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柴荣用一种颇有邪恶魅力的微笑,用一种沉稳淡定地语气轻描淡写把自己选中对方的理由说出来了,好像那完全不是一条会导致数千上万人生死的重要决断。
和李继勋说完之后,柴荣转向旁边的其他将校,大喝一声:“尔等应该高兴,那些被朕挑出来的老东西居然真的全都不服朕。把这些脑袋全部剁了,殿前司、侍卫司该空出多少个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都虞侯,要是没有这个契机,你们得爬多少年才能爬到那么高!而那些投到刘崇麾下的不长眼东西,刘崇才多大的地盘,能养多少兵,能给他们什么官职!欢呼吧——全部给朕往死里打!”
既然已经把父皇留下来的那些心中不服的老资历将领都给得罪了,柴荣也不在乎多几个少几个。自古得罪人不可怕,就怕得罪一派后前怕狼后怕虎畏葸不前,甚至试图补救,结果把立场对立的两派都给得罪了。既然资历派已经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不如让他们恨自己恨得再彻底一些,而把所有筹码都压在少壮派身上。
有时候,一条明确、直白、钱货两讫童叟无欺的上升通道,对于初出茅庐气冲斗牛的少壮之人来说,那吸引力不是老成持重、见惯风雨之人所能想象的。
正如刚刚大学毕业眼高手低的家伙,一听说有一个危险的事情做了之后马上就能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他们就会毫不犹豫不计后果地冲上去。而有一点社会阅历的人,就算遇到了同样的诱惑,他们依然要掂量一下,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陷阱、有没有喝头口水的肥羊可以借鉴,被社会磨平了少年时的棱角和锐气。
刘崇和张元徽,无疑是属于擅用老成持重之人心理、颇懂得驾驭那些被成熟人社会法则规制之下的奴才。而柴荣,显然是另一个极端,他把少年锐气的激发用到了极致,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当机立断把所有躺在功劳簿上的老成之人全部推到自己的对立面,用一个皇朝的兴废进行一场惊天豪赌!
殿前司禁军骑军将校们爆发出一阵山呼海潮一样的欢呼,随后全军火杂杂地猛力冲杀上去堵漏,同时在李继勋的应变要求之下,全军高呼“杀叛军都指挥使者为都指挥使!杀叛军指挥使者为指挥使!杀叛军都虞侯者为都虞侯!”之类的口号,一时之间竟然把北汉军高呼的“河东军必胜!汴梁贼必败!”都压了下去。
……
樊爱能投敌之后,起码两千余人的侍卫司骑军直接投降了张元徽,但是仍然忠于后周者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后来经过了步军左翼先锋的混战厮杀消耗、步军左翼先锋的投敌等多次打击之后,依然收拢了人马忠于后周军的骑卒已经不多了。
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后周军骑军将领,身着山文甲带着手下三百来个弟兄,如同一股狂浪怒涛中的小舟,被大军犬牙交错的阵线撕扯得左右摇摆。看他的年纪,就知道是少壮派的将领,二十*岁能够当到一名指挥使、在禁军中统领五百名精锐骑卒,显然也是有很大的掺沙子火线提拔成分在内的。
作为被柴荣大批量提拔起来掺沙子少壮派将官,他自然不愿意跟着樊爱能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一起投降了北汉军。所以樊爱能兵变的时候,他已经尽可能约束了自己的直属部下,尽可能明哲保身、暂且迂回退却留下有用之身勉力撑持。可是随着接二连三的打击,部下骑卒越打少,让他心中不禁也产生了一丝悲鸣和动摇。
就在他动摇着继续后退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数以千计的步卒飞奔着挺枪冲刺而来,更多的则是挥舞着马槊长刀的铁骑,用一种后周军从来没有过的气势猛冲而来。
“杀叛军都指挥使者为都指挥使!杀叛军都虞侯者为都虞侯!”
不能再退了!再退,也就是被己方的督战队斩杀了的命运!而且杀了自己的人,就可以把自己的指挥使职位夺走!
“兄弟们,退了也是死,而且家小妻儿都要遭殃。跟某一起冲啊!和北汉狗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