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惟昱站在昆山大寨的校场上,看着台下数千兵卒列队操习。一排排拿着长枪或者横刀圆盾的士卒在那里趋退劈砍、列阵齐刺,在演练一些结阵进退之法。
一旁,当初被钱惟昱寄予厚望的林仁肇略带羞赧地在那里谦逊告罪。
“殿下,这四千新兵,便是殿下离开之后的这三四个月里,末将新练编练的人马。因为训练时日尚短,只有不足两个月,目前还未曾调理精熟。不过,总觉得不如当初末将在闽地和淮南时候招到的人马善战。两月来,武艺与战阵之法始终进步迟缓。相比于那些老兵油子和战乱流民青壮组成的人马来说,这支部队唯一的优势便是纪律了。”
不过么,听话不能全听,钱惟昱看了一下,自然知道林仁肇的话半是事实半是谦虚。若论整齐划一,这支人马看上去倒也中规中矩了,不过看上去总归是,缺少一股气势。
“这支人马,有多少帮带新兵的老卒?骨干人员水性、战技如何?”
“回禀殿下,当初殿下也害怕那些老兵油子带坏了新军的纪律,故而末将在训练的时候,只是把队正、队副一级的基层军官用严谨老成的内牙亲军担任,其他凡是基层士兵都是新招募的。但是,纵然是新兵太多,武艺、战阵精熟的老人太少,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进展缓慢。”
说着说着,林仁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也是越来越低迷。钱惟昱也没着急上火,只是缓缓往复踱步把事情来龙去脉思忖了一番。
“如此说来,林将军是觉得浙兵的兵源本不如淮南兵和闽兵善战了?当初孤拨下的募兵的粮赐可还够么?你一直是按照孤交代的价码去募兵的?”
“怎敢有违殿下将令!应募为水师兵丁的,至少是赐钱二十贯,家中领粮米十石,服役期间还免去家中一丁的租调——先王当年募兵征讨福州的时候,开出的募兵粮赐比这个还低一些,钱财依然是二十贯,但是粮米只有五石。入伍之后只管饭,一样没有后续的饷银。末将以为不是钱的问题,殿下开出的粮赐已经够高了。”
五代时候正是唐宋之间军制的转型期。唐朝的商业社会没有宋朝发达,军制以府兵制为主。府兵制是一种义务兵,也就是说每个州每个府按照户口多少都有强征多少府兵的义务,府兵管饭,但是不一定给军饷。
到了五代的时候,内牙军这些跟着节度将领南征北战的亲卫军队自然是有饷银的,但是临时地方征募的士兵则不一定,大多是给一笔入伍时候的粮赐就算完事了,后面只管饭不给钱。一直到了宋朝开始,因为商业社会充分发达,朝廷收入中银子和铜钱也多,才开始给工资养兵,因此后来北宋每年财政收入的六七成都会往军事上投。
当然,五代十国说起来是一个时代,但是既然有那么多代那么多国,贫富、地理、民风差距那么大,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一套制度套下来的。以吴越为例,吴越国因为本土几十年没有战乱,而且又独霸着东海贸易,所以还算是比较有钱的,募兵的时候有时为了增加凝聚力和招募效率,会选择多给钱粮。如今钱惟昱手上可是比他死去的父王和当今的王叔要有钱一些,自然不会吝啬这些。
“按理来说,这个钱数已经不算少了,怎么还没有足够多身强体健、善于翻山越岭,又熟谙水性的人愿意来当兵呢?”
钱惟昱一边思索着,一边带着林仁肇继续在校场上巡视,仔细观察这些林仁肇训练的新兵训练的态度、士气、武艺、配合,似乎想找出一些正面典型给自己打打气。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圈转下来,花了个把时辰,把四千新军都仔细巡视了一遍。倒也找出一些卖力刻苦、表现良好的,钱惟昱命录事把这些人都统计记录下来,然后统一分析。
……
“林将军,刚才这一番巡视,看上去也是略有一些挺卖力操练起来有模有样的。你去把这张表上那几队人挑出来。对,就是刘指挥使和孙指挥使那两个指挥下面……这些,还有这些……排在后面那几个什将的人单独调出来。孤刚才看训练的时候,那些人明显比旁边的新兵要卖力,精气神也完全不同,孤想亲自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找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咦?”被钱惟昱一说,林仁肇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原本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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