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自己脚下,对自己的话,对神殿的话深信不疑,觉得无比荒诞。
于是她不自觉地伸手拉起一个跪在自己脚边的小女孩,小女孩有一双明亮乌黑的大眼睛,懵懂天真地望着方觉浅,还没有那么多滑稽的敬意和狂热,还只是个孩子,未被神殿彻底侵蚀。
她把这孩子拉起来,就像是想把所有的人都拉起来,让他们清醒一些,为什么要去信一个虚无飘渺的东西?为什么要对神殿这么忠诚?为什么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能够庇佑他们的,从来都不是神。
“神使大人。”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唤了方觉浅一声。
方觉浅回过神来,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祝你心清目明,不被蒙蔽。”
她望着小女孩跑回她母亲怀里,旁边的人对她投去羡慕的眼光,那可是被神使大人摸过的孩子,是被赐福过的人,以后一定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我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远处的高树上坐着两个人,宁知闲撑着伞挡着稀疏的阳光,似有所思地说道。
“我也看到了。”江公点头道。
“真的太像了,像得让我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宁知闲有些失神。
“几十年过去了,你该放下了。”
“你说,她跟神枢那老东西,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巫族有一种秘术,叫唤生。唤生之术可以将自己一魂放入他人体内,复活一个死人,只是被复活的人这个人,性情有极大缺陷,毕竟只是一缕魂而。”宁知闲突然说道。
“你!”江公惊诧地看着她:“你不会教过他这一秘术吧?”
“我没有,但你也知道,他是何等绝智之辈,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聪明的人了吧?谁知道他是不是从哪里看这一次就记住了呢,谁知道呢……”宁知闲陷入回忆里,声音如梦呓,不再清脆年轻,满是苍老,充斥着岁月的味道。
“若真如你所言,那她……”
“我只是猜测罢了,又不是说真的如此。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你不是给她刻印封痕的人,不然你不会这么惊讶。”宁知闲转头笑起来,仿似刚刚的苍老只不过是一场昙花开,转瞬不见。
“你呀,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时一样。”江公气道。
“我多大年纪啦,我再大年纪也比你小!”宁知闲凶他,看见远方站着的王轻侯,又笑道:“我说江公呀江公,你这赔本买卖看来是赚不回本钱了,瞧你那宝贝弟子,心啊魂儿啊,都让那丫头牵走了。”
“小公子成有情之人,也是好事。”
“好什么呀,你明明知道他……算了,不说了,又不是我的弟子,我才懒得多嘴。”
“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不会对小公子行不利之事。”
“你一口一个小公子,你有真正地把他当成你的弟子看过?江公,不是我说你,你一场棋局布了几十年,要是输了,会很难看的。”
“世间事并非都以输赢论,求个问心无愧,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