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实现,才是对他最好的慰藉。
然而这很难。
凤台城有一个阴晴难定的长公主殿下,她一边履行着殷九思的遗愿,一边又对神殿虎视眈耽,清陵城的一切也比于若愚所想的更为艰难,那位新的清陵候孟书君,远不是神殿所想的,那样听话,巫族也远非神殿所料的,那样好解决。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来,巫族已经强大到一个让人震惊的地步,清陵城中一半的子民都是他们的信徒,他们早已不再龟缩在西北一角苦寒之地,而是开始了他们的侵掠扩张。
于若愚召集了人手,并向孟书君讨要兵力,驱逐巫族术士,效果甚微。
又一次于若愚跟孟书君要兵,攻打巫族祭坛时,孟书君但笑不语。
“清陵候此举而意?”越发苍老的于若愚拧眉质问。
孟书君笑说:“神使大人,殷朝有令,清陵城暂时按兵不动。”
于若愚握了握拳,紧抿了干瘪的唇,未再言语。
在殷朝与各地诸候之间有一个规则,诸候们可以有自己的封地,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大军,全由他们自己打理统辖,但是,一旦殷朝需要,他们必须听从调遣,无条件服从殷朝的命令。
接下来,才是对神殿的服从。
因为诸候各地不管再如何信仰神殿,他们从本质上来说,是隶属于殷朝的各地封候。
方觉浅他们利用了这个规则,牵制住了于若愚。
一旦于若愚得不到兵力支持,仅凭神殿的力量,是很难对巫族做出毁灭性的打击的。
甚至于若愚的安危,也很难预料。
清陵城的孟书君,跟殷朝算是有着羞母之仇,跟神殿呢,则有着杀妻之恨——姑且将阿钗算作他的妻子吧。
这般算下来,生性阴鸷狠毒的孟书君,并不可能会做一个多么大度的人,没那么快放下对这两地的仇恨,设想一下,他为了给母亲报仇,可以手刃族人数百,将至亲之人赶尽杀绝,这样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常人意义上的善类。
当初王轻候敢放孟书君这样一个小人回清陵城,也是看到了他身上的这种性格,王轻候相信,若有机会能让孟书君报复殷朝与神殿,他必不会留情。
那么,事情就变得很有趣了。
方觉浅坐在王轻候府上,看着初春时节吐蕊的垂柳,嫩黄的枝叶星星点点,在冰下面冻了一整个冬季的锦鲤再次游来游去,王轻候捡着一把鱼食投喂,笑看着闭眼打嗑眼的方觉浅。
时间好像回到当初,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坐在府上,慢慢地,不着痕迹地,搅动着凤台城的阴霾风雨。
“我原以为,你不会不顾若愚神使的安危,同意此举。”王轻候抛完最后一把鱼食,拍了拍手,笑声道。
“若愚神使不会有危险的,有危险的是神殿而已。”
“嗯,老爷子不知怎么跟神墟搭上的线,神墟派人去保护若愚神使了。”王轻候叹笑,“也是可笑,神墟一直以来都杀神殿中人,尤其是这些神使,如今却也能因为利益置换,去保护他们的仇人。”
“他们来了。”
方觉浅睁开眼,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