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医大的附属医院,产妇几乎都是来剖腹产的,有的因为胎位不正,有的因为怕痛,还有的因为要保持好身材,因此正常生产的产妇本就不多,同意看产的更是凤毛麟角,因此说这是难得的机会。
带教老师费了好大劲才争取来看产的机会,因为家属绝大多数都不愿意让实习生来看产,院方也担心弄不好会出现难堪局面,所以协商的过程很艰难。
第二天一大早,带教老师来电话说产妇就要生了,墨丹等人来不急吃早餐,浩浩荡荡前往产房。
产妇叉开双腿躺在产床上,小腿被架着,离床面半米高。墨丹于晓阳等五男五女十个实习生,第一次直面产妇叉开的大腿。
天哪,太难为情了!
女生的脸上出现一刹那的窘迫,但很快被不可名状的神圣感所替代。
直面的最初,于晓阳低了一下头,金田习惯地推推眼镜,时令虫却不停地抠鼻子,还有两个男生也因不适而发出细微动作,但是,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眼中流露的神情很快被圣洁和凛然所占据,显得一脸正气了。
产妇被产前的阵痛弄得筋疲力尽,神昏气衰,也没有精神顾得上和这些未来的医生难为情了。
“用力,再来一次!”
助产士在频频鼓励产妇,一次次被逼的配合中,眼见小孩的头已经到产道口,助产士扒开产道口,大家看到了长着淡黑色毛发的胎儿的头顶。
“啊,疼死了……”
产妇的阵痛又来了,一阵高过一阵。
助产士冲着她喊:“不要叫,把力气用在腹部。”
产妇闭上嘴不叫了,可脸上渐渐憋成了猪肝色。
“看来,需要侧切了……”
助产士嘀咕,和护士招呼一声,便开始做侧切准备。
墨丹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说中国人以大米为主食的饮食结构导致蛋白纤维短,产道弹性差,所以中国人容易发生难产,产道口破裂是很常见的。
产道口破裂一般是纵裂,向后纵裂就会造成肛裂,这意味着产妇下半辈子会大便失去控制,这可是医疗事故,助产士和护士都要承担责任地,所以,为了双方的利益,产中都会常规做一个侧切。
助产士拿起一个巨大的注射器,墨丹当即吓了一跳,针管又粗又长,针头大概九厘米长。助产士将针插入产道口一侧,全部插进去之后,注射麻醉药,再抽出来,换个角度再插进去,再注射,反复了四五次。
墨丹在摇头,她感觉整个过程虽然迅速,但很粗鲁,其手法和自己当初做实验给猪打针的手法差不多。
其实,完全可以轻缓一些。她不停地想这个问题,这个念头折磨着她的大脑皮层,让她感到难受,恨不得上去提醒助产士,在她耳边轻声说:“可以轻一点吗?拜托了!”
可是她没这个胆量。
胎儿的头终于出来了,剩下的小小身子握在助产士手中,就像一条滑溜溜的小鱼一样,哧溜一下出来了。助产士倒提着脸色有些发紫的婴儿,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
“哇……哇哇……”
就像雄鸡报晓,婴儿的啼哭声一声比一声高,那声音是那样的洪亮,还带着倔强和顽强。墨丹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呐喊和呼叫,他在宣泄来到人世间所感受到的痛苦和自豪……
护士从助产士手中接过婴儿,一只手在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抹了几抹,那些褶皱就像被揉开了一样,各就各位,变成了五官,还是比较标致的小五官。
护士拨开婴儿的小腿,笑着对产妇说:“哦,是个小男孩!”
年轻的母亲轻声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笑容。
接着,护士用吸管把婴儿口腔和鼻腔里的羊水吸了出来,用纱布把新生儿身上的羊水鲜血擦干净之后,用布包好,放在母亲床头的保温台上。
墨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看看产妇,再看看婴儿,有点傻傻地笑着,要不是护士过来问产妇要不要把孩子抱给爸爸看看,墨丹也许会把孩子抱在自己怀中。
一颗幼芽,一朵浪花,一个新生命……
神圣的一刻……
对新生命的喜爱和对妇产科职业的敬畏让她既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兴奋不已,一股神圣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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