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他们两个确实可怜,相爱一场却落得如此下场。”逐月的怀抱着沐慈的手紧了紧,“阿慈,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们能退隐江湖就好了。远离这一切,只守着我们的家,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多好!”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傻瓜。从我们被朝大人带到断肠崖的那一天开始,我们的命运便无法改变了。我们注定是月离的暗卫,生死都与月离的皇族纠缠不清。你所说的那种平凡人的小日子,只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沐慈靠在逐月怀里叹了口气,“如果可能,你以为爷不想带着阿梦远走高飞么?爷的心里何曾有过这皇权,有过这天下?”
“是啊,命不由人!”逐月低叹了一声,两人也一时无话。
过了好一会儿,逐月突然开口问沐慈,“阿慈,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不做这暗卫,你会放下这一切跟我走么?”
“为什么这样问?”沐慈觉得逐月这话怪怪的,忍不住抬头看他,月色中,树阴下,逐月的脸一时看不清表情。
“没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逐月也不看沐慈,而是定定地望着下方的营地,“小时候在断肠崖,只觉得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卫便是此生最大的愿望。那时候,只想着习武,变得更强;希望自己在生死淘汰赛中活下来,希望自己能被一个好的主子选上。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这样的生活充满了阴谋,充满了变数,根本不是我喜欢的。尤其是有了你,我已经不再是了无牵挂的人,我突然觉得自己想远离这一切。”
“你……”
“也许,当年朝大人不将我们捡回断肠崖,我们早就饿死、冻死了。可是,他收留了我们,也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即使,我不想做这暗卫,又能如何?”逐月苦笑了一下,话里带着无奈,“真的,我不想参与这权势的斗争,也不想卷入血雨腥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着最简单的生活,只想要一个属于你我的家,和你一生厮守到老。”
“逐月!”沐慈从未想过逐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平素嘻嘻哈哈的人,今日怎么会突然如此伤感呢?
“你怎么了?”沐慈伸出一只手,轻轻抚过逐月棱角分明的五官,“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只是一时觉得有些心累罢了。”逐月伸手将沐慈的手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逐月,我们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朝大人为月离皇族培养的武器罢了。”沐慈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子,“虽然,这个冷冰冰的事实看上去如此残忍,可是,我们也曾有过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啊。朝大人不是说过么,如果我们不想成为暗卫,不想参加生死淘汰赛,我们可以选择自废武功,变成哑巴,离开断肠崖,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些年,虽然没有人这样选过,可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这样选。这么做看起来有些残酷,但也是断肠崖为了自保而不得已的要求啊。毕竟断肠崖养育了我们多年,不得不防备有人离开后的背叛。既然我们当初没有放弃,为何到了现在却说起这样的话来?”
“倘若你我被不同的主子选上,或是跟了那种心狠手辣,一心沉溺权势的主子,你有这番感叹,我还可以理解。可如今你我有幸,成为爷的暗卫,不但与爷感情深厚,而且可以长相厮守,这在我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爷的为人,你我都很清楚,跟着他,为他卖命,我心甘情愿。你怎么会觉得心累呢?”
“阿慈,你说的这些我怎会不明白?只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逐月轻轻抚过沐慈的长发,话音里有些说不出的无奈,“爷是个好人,可他偏偏是被人排挤的皇子。我本以为他与世无争,我们一定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可如今看来,即使他不争,别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是啊,爷是多么隐忍多么淡然的一个人,可别人却依然步步紧逼。你我身为他的暗卫,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能尽力确保他的周全啊!再苦再累,只要爷安然无恙就好!”沐慈伸出双手,环住逐月精瘦的腰,“再多风雨,只要你我在一起就好!”
“可是,阿慈,我不想你有事。你可知道那日看着蓝莲花倒下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我突然觉得害怕,我在想,如果倒下的那个人是你,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怎么办?”
“逐月,为了你,我会尽量小心的,你也要多加小心!”
“阿慈!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也会永远陪着我,对么?”逐月紧紧回抱着沐慈,话语里闪过一丝不确定。
“逐月,那日我就告诉过你,我这生与你必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面对突然有些感性的逐月,沐慈的心一片柔软,她将自己的头靠在逐月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微微闭了眼睛。
黑暗中,逐月望向沐慈的双眼,有宠溺,有欢喜,还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痛苦,只是,那痛苦一闪而过,并没有被沉浸在幸福中的沐慈所发觉。
而此刻沐慈微闭着双眼,是在琢磨追云的话,设想若自己是那奸细,会怎么做呢?眼看就要到南林都城了,如果南宫梦平安抵达,奸细的任务显然就失败了。所以,沐慈认为此时奸细最有可能就是孤注一掷,直接向南宫梦下手。
可白日间,南宫梦都在喜轿上,四周全是侍卫,自己和蓝莲花也寸步不离。到了晚上,南宫梦便待在自己的营帐内,足不出户,外面也有专人把守,要想混进去几乎也不可能啊。
那贼人到底会如何下手呢?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突然,沐慈睁开了眼睛,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